這是第四天了,九點鐘“異區”會抹殺境內所有活人。
鄒月如常起來煮雞蛋,熱牛奶,不慌不忙好像真的不怕。
書房的門打開,崔言動作很輕,一言不發的盯著鄒月的身影,她似乎並不忙碌,也並不害怕。
他沒有和鄒月打招呼,往樓下跑去。
崔言看見了自己建造的“異區”,和記憶裡一模一樣,所有人都按照他記憶裡做事,一絲一毫沒有偏差。
九點之後,姐姐也會按照他記憶裡構建的那樣,如通過提線木偶一樣,機械的對他好。
崔言一言不發的回到鄒月的居所,乖巧的坐在餐桌前。
鄒月提醒他去洗漱,今天還烤了兩片麵包,將麵包放在盤子裡。
崔言過來就看見和記憶裡不一樣的麵包,沉默的坐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就到了八點半。
小男孩走進廚房,他扯扯鄒月的衣角,問道:“姐姐,你不怕嗎?”
鄒月擦乾最後一個盤子,笑著說:“怕有用嗎?小言會放我走嗎?”
崔言不回答,隻是看向牆上的掛鐘。
他似乎比鄒月還緊張。
“姐姐為什麼不怕?”他不理解,人都會懼怕死亡,為什麼姐姐不怕?
鄒月解開圍裙,把電腦抱過來,“姐姐也怕啊,但是變成異端何嘗不算是另外一種‘活著’呢?”
人以細胞生存,遊戲人物以數據作為載體。
異端也是一樣。
“嘀嗒”“嘀嗒”鐘表轉動的聲音變得格外的清晰,崔言跑到窗邊,以他的視角足以將整個“異區”的變化看在眼裡。
姐姐死亡之後或許隻會有麵包、雞蛋和牛奶,她不會再做其他東西,也不會老去。
可是、可是……
他跑到鄒月身邊,不講道理的、死皮賴臉的窩在她身邊,聲音有濃濃的哭腔,“我不想姐姐走,可是……我不想姐姐變成循環往複的木偶。”
他緊緊抱住鄒月的胳膊,悶聲悶氣的說:“姐姐可以殺了我嗎?我想死在姐姐手裡。”
——死在他的光裡。
她是冬日火焰、是沙漠泉眼、是夏日不可或缺的涼意。
崔言嚎啕大哭,哭的超大聲。
鄒月隻是拍著他瘦弱的肩膀,輕輕拍著,也不催他。
8:55
“姐姐,殺了我吧。”
他說。
8:56
他專注的盯著鄒月,似乎要把這個人的模樣鐫刻在靈魂深處。
8:58
“姐姐,真希望我活著的時候能遇到你。”
8:59
“姐姐,走吧。”
——
9:00
鄒月懷裡沒有異端,周圍也恢複喧嘩,她能聽見學校裡孩子們朗朗讀書聲,也能聽見下麵商鋪人們的交談聲,甚至能聽見門口又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她的手上隻有一件東西——鮮豔的紅領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