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豎完筷子後,將碗中的水米潑灑到屋門外。
水米潑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無比刺耳。
又過了幾分鐘,小二娃的奶奶鬆了一口氣。
“消了消了!小二娃腳杆上的紅腫消了!果然是撞磕到了。”
之前老陳的媳婦抹了半天藥酒,足足過了幾個小時,小二娃的腳踝都沒有消腫,還愈發腫脹。
此時小二娃的奶奶豎筷子過後才幾分鐘,竟然就有了效果?
聽著樓下小二娃一家人的議論聲,黑暗中蜷縮著的冉青愣了一下。
這個結果,完全刷新了他的認知。
豎筷子真的有用?
小二娃腳踝上的紅腫,真的與那個跟來的恐怖老人有關?
仔細回想起來,那個陰森恐怖的老人,右腳腳踝以下缺失。那狀況,的確和小二娃腳踝上腫脹的位置一致。
冉青皺起了眉頭,他蜷縮在黑暗中又等待了好一會兒,直到樓下響起了小二娃的聲音。
“奶奶,我要去尿尿。”
哭了好幾個小時的小二娃,此時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但他腳踝的腫脹真的好了,竟然能出門尿尿。
冉青聽著樓下開門的動靜,終於忍不住趴到窗邊,偷偷從窗戶邊緣探出頭來。
下方老陳家門口的狹小院壩裡,那個穿黑壽衣的恐怖老人已經不知去向。昏黃的燈光下,水泥地上隻有一小灘孤零零的水米。
而腳踝尚有些許腫脹的小二娃,正在奶奶的攙扶下,站在門口的水泥坎上尿尿。
孩童尿液滋在路旁的陰溝裡,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但除了這滋尿的嘩嘩水聲外,此時被籠罩於黑暗中的清園路棚戶區,靜得有些滲人。
明明那個恐怖的老人已經走了,老陳家的門口院壩內空空如也,小二娃的腳踝也恢複正常,似乎一切都好了起來。
可躲在二樓窗戶後麵注視一切的冉青,看著這個陰暗死寂的黑夜,卻莫名的脊背發寒。
這種脊背發寒的驚悚感,甚至比之前見到那個恐怖老人時的還要強烈。
偏偏冉青的視野裡,找不出任何能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這種直覺與視覺相悖的彆扭感,令冉青毛骨悚然。
而老陳家的門口,尿完尿的小二娃已經蹦蹦跳跳的跟著奶奶回屋,一切都是如此正常。
冉青則死死的盯著下方的院壩,試圖看出個究竟。
隨著一樓的屋門緊閉後,被小兒子的哭鬨折騰了半夜的老陳一家也終於打算睡了。
樓頂掛著的昏黃燈泡熄滅,這盞漆黑清園路裡唯一還亮著的燈也消失在黑暗中。
茲——
屋頂劣質燈泡斷電的輕微聲,在黑夜中無比刺耳。
當燈光熄滅後,陰鬱深沉的黑暗鋪天蓋地而來,刹那間淹沒了冉青的所有視野。
可燈光消失的最後一刻,蜷縮在窗戶邊緣的冉青卻瞳孔驟然緊縮,終於看到了某種東西。
——一個低著頭、垂著手的黑影,靜悄悄的站在老陳家門前的斜坡上。
明明之前那裡什麼都沒有,冉青的這雙眼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可燈光熄滅的最後一刹,那東西卻在黑暗中猛然浮現。
一瞬間的視線捕捉,冰冷森寒的恐懼感便攥緊了冉青的喉嚨,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是那個穿黑壽衣的老人了。
斜坡上出現的黑影,是一個穿著血淋淋的校服的女人。
她無力低垂著頭,慘白的皮膚不見血色,分明是一具屍體。
一瞬間的視線捕捉,令冉青的心臟險些停止跳動。
這校服……是他們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