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好門窗,不要睡覺,明天下午來接你!”
說完,不給冉青再次詢問的機會,男人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嘟——的沉悶聲響。
冉青無言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本能的伸出手指、想要重撥回去問個清楚。
他心中還是困惑、無措。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母親的事,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能見到母親,為什麼母親會吊在他的頭頂。
但冉青的手碰到話筒的瞬間,記憶中那個男人孤僻冷漠的麵孔突然出現在眼前,那冷漠中似乎帶著疏離的眼神,瞬間令冉青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他的手僵在空中半響後,最後無力的放下。
冉青沒再問什麼,轉身去找老陳的媳婦交話費。
“長途的三塊五毛錢,本地的五毛錢,一共四塊錢。”
老陳的媳婦詫異的看完了通話時間後,道:“怎麼大晚上的打長途?有什麼事嗎?”
冉青苦澀僵硬的笑了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能隨口支吾著應付。
交完四塊錢的高額話費後,他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門外的水泥院壩上,穿著壽衣的恐怖老人冷冷的立在那裡,右腳的腳踝下是空的。
冉青走出來時,老人那渾濁空洞的眼珠直勾勾的看了過來,直麵死物才會有的陰寒惡寒瞬間襲上了冉青的後背。
但冉青卻什麼都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上了樓梯。
冰冷的視線在身後持續,冉青衣服下的皮膚已經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黑暗中的臉已經變得鐵青,就連爬樓梯的手腳也開始僵硬。
那個老人在看他。
且一直在看他!
難道這個老人已經發現他的異常了?
冉青心頭狂跳,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發現後,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冉青頓時有種想要狂奔逃離的衝動。
但殘存的理智,卻讓冉青竭力的壓製內心的恐懼,不敢有任何異動。
這種時候有任何異動,才是真正的自找死路!
拖著僵硬的肢體,冉青終於爬上了二樓。
當他進入黑暗的走廊瞬間,樓下的老人視線被房屋阻隔,冉青身後那冰冷滲人的視線消失了。
這一刻,站在黑暗走廊上的冉青如劫後餘生般、整個人都差點癱軟。
這個恐怖的老人,比預想的還要可怕。
往日裡令人討厭的二樓走廊,此時就連空氣中飄蕩的淡淡尿騷味似乎也變得親切起來。
冉青慌忙穿過走廊,推開走廊儘頭那扇虛掩的破舊木門,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裡。
看著燈泡照亮的出租屋,以及出租屋內熟悉的床單、被套、桌椅……這熟悉親切的場景、讓冉青有了種回到避風港的安心感。
他長舒了一口氣,這時終於癱在了床上,捂著胸膛、整個人都在大口喘氣。
直麵那種詭異死物的體驗,比想象的還要恐怖得多。
今晚遇到的這種東西,按照人們的說法……是鬼吧?
這個字眼的聯想,又帶來了一絲惡寒。
冉青連忙搖頭,把那恐怖的聯想甩出腦海,不敢再去胡思亂想。
今晚遇到的事情已經很可怕了,他不能再自己嚇自己。
癱在床上喘了好幾口氣後,冉青沒敢耽擱,他努力的起身、按照父親的交代準備好了一切。
將房間的燈打開,甚至連書桌的台燈也打開,燈光將整個出租屋照亮。手電筒和鏡子也放在身邊,抬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再將門窗全部鎖上。
做完這些後,冉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默默的坐在木板床的邊緣,直勾勾的盯著外麵的夜空,開始了等待。
他隻要熬過今夜,明天就好了。
明天,自己就將見到那個男人。
自從父親再婚後,冉青已經多久沒有再見麵了呢?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冉青好像還在變聲期,那時的他,還嘶啞著嗓子、好像脖子被捏住的公鴨……
昏暗燈光下的冉青,怔怔的陷入了沉思。
這一夜,無比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