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櫻垂落著頭,滿目黑暗,長發遮住她的眼,從來都是生機勃勃的翠綠瞳色,此刻卻黯淡得隨時能破碎。
“什麼……人?”她不能太清醒,太清醒擺明了告訴人家她有掛。
連卡卡西那種生裡來死裡去,經曆慘烈得一批的無情殺戮兵器,都頂不住宇智波鼬的月讀酷刑。
她一個孩子,背景清白,雙親健全,從未上過戰場,連修煉以外的苦頭都沒吃過。
怎麼可能,在他手裡頭真扛住三天三夜的幻術折磨。
所以她招供,是肯定的。
而要對方相信,就要演到身體出現瀕死狀態,完全沒有自主意識,讓黃鼠狼以為是自己的萬花筒能力掏出來的話。
這樣,這個王八蛋才相信。
“說話。”
他的語氣,如變態般讓人驚恐顫栗。
“不然,死。”
春野櫻抬起沉重無比的眼皮,露出失去光芒的眼。
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何時,站到她麵前,近在咫尺的臉孔,在黑白紅的渾濁空間裡,有一種淒厲至極的詭譎神態。
而在他四周,密密麻麻站著的,是跟他一模一樣的人,睜著主宰他人生死的萬花筒寫輪眼,冷冷凝視著她。
那些沾血的眼瞳,紅如彼岸花田,想要盛開在她身上汲取生命。
“我……”她終於哭出來,像是無意識的崩潰,斷斷續續地,混亂無比地說。
“我看過,一隻鳥的眼裡,有這個眼睛,我看過……”
她連哭,都虛弱到不可思議。
無辜,破裂,快要死去的,一朵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粉色花苞,正在他眼前凋零。
鼬手裡的刀,突然有點下不了手,畢竟間諜的產出流程他清楚,她確實沒有半分訓練過的痕跡。
而且,她能為佐助死。
隻是殺瘋了的他,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疑點。
春野櫻還在用生命演戲,“我看過的東西,不會忘記,你是個壞人,你的眼睛跟那隻鳥一樣……”
她的聲音小而模糊。
落在鼬耳朵裡卻很清晰,所以是上次他對她使用過月讀,她看過一次就察覺到不對勁,也沒有忘記他眼睛的花紋,這一次再看到立刻反應回來,他的眼睛不能看,並且救了佐助。
在月讀空間裡,時間的流逝很慢。
他又質問了很多次,不斷用審訊的手段,讓她一件事情,前後左右說,來保證她不是說謊。
例如她的實力掩藏。
“想偷懶,不想太努力,天才並不是誇讚,而是負累。”
她這句話一出來,對方明顯沉默了好一會。
接著又問佐助的看法。
“夥伴,不能拋棄,要守護。”
這可是火之意誌,珍惜同伴,犧牲自己。
估計這句話,又戳到他的什麼地方,再次將他乾無聲好一會。
然後,他繼續問。
春野櫻隻想草他十八代,有完沒完,就會問問問。
慢慢的,空間裡的紅退潮,無數的分身消失,他手裡的長刀不見。
石碑上的鎖鏈,裂開,她從上麵摔下來。
一隻手,輕而易舉將她撈住。
春野櫻第一次知道,月讀空間裡的人,其實是有溫度的。
陌生男人的氣息,帶著粘稠的血腥味的懷抱,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消失的惡夢。
等到她被放到地板上,冰涼光滑的木質觸感,讓她意識到,終於從月讀空間裡出來。
春野櫻發現自己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癱軟趴著,身體透支過度,撐不了多久她就要暈過去。
而她不遠處,就是佐助的父母,剛死去的屍體,並不好看,特彆是那兩張哪怕死去也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說不出的滲人。
雖然她感覺被虐了很久,但是幻術時間也就過去幾秒。
月光還在,夜漫長得可怕。
宇智波鼬站在她身邊,他動也不動盯著她,眼神比地上的屍體還沒有生氣。
“你也是個愚蠢的孩子。”
春野櫻發覺,這神經病是不是罵人就會一句愚蠢,口才貧乏得可笑。
宇智波鼬說完,轉身就往大門那裡走去。
一步,兩步,兩步半……停住。
一隻手,脆弱而不顧一切扣著他的腳踝。
鼬低頭,看到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拚命抓住他。
“彆跑……凶手……”
她的聲音嘶啞,顫抖得厲害,這是力竭的反應。
第一次,他的眼神出現一絲動容。
這樣的人,不可能是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