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沈今棠蹙眉,實在不知他為何這麼說。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知行的動作打斷。
隻見他一手輕輕拉起沈今棠的胳膊,俯身去整理她身上那件寬大的緋色外衣、
沈今棠微微垂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無奈。
她深知,與他對著乾,吃虧的隻能是自己,索性任由他擺布。
然而衣服實在不合身,鬆鬆垮垮地搭在她瘦弱的肩頭,怎麼整理都不合適。
顧知行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他試圖將衣領拉正,袖口挽起,可那衣服似乎故意與他作對,怎麼弄都不順眼。
“世子殿下可整理好了?”沈今棠見他動作稍緩,輕聲問道。
顧知行上下打量一番,發現衣服經過自己一番折騰後,反而更不合身了。
他微微尷尬,伸手作拳抵在唇邊低咳兩聲,掩飾道:“就這樣吧。”
沈今棠靜靜盯著顧知行的動作,眼神裡似乎藏著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顧知行仍沉浸在剛才的尷尬中,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屋內空氣凝固,隻剩下一片沉默。
良久,沈今棠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世子殿下,什麼時候才能放我回家?今天是我回家的第一天,明天還說好了要拜見姨娘。要是有人發現我不見了,怕是很難交代。”
聽到“回家”兩個字,顧知行瞬間想起沈今棠之前利用他的種種,心中怒意湧起,冷笑一聲:“回家?你還想回家?”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券書,翻開後推到沈今棠麵前,語氣冰冷而刻薄:“你現在是本世子的奴婢,生死都在本世子一念之間,你有什麼資格跟本世子提要求?”
沈今棠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拿起券書,目光在上麵停留許久。
那“死契”和“罪奴”兩個字,像一把刀,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幾乎不敢相信,手指緊緊攥住券書的邊緣,指節微微泛白。
他怎麼能這樣?
她原以為顧知行隻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有些任性,但不至於有置人於死地的狠心。
可如今看來,他對沈太師手下留情,無非是因為沈太師位高權重,尚有反擊之力。而對她這種無權無勢的人,卻是重拳出擊,恨不得將她逼上絕路。
罪奴?
好一個罪奴!
她之前賣身不過是權宜之計,搏一個機會,即便如此,她賣的也隻是活契。可顧知行卻利用權勢,將活契變成死契,將她推入絕境。
真是好狠的手段!
她心中暗罵自己愚蠢,看走了眼。
可如今木已成舟,再怎麼掙紮也改變不了結局。
激怒他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他如今的做派分明是要報複她,要她卑躬屈膝,她即便再不願,再難堪,也拗不過他。
與其受儘屈辱後低頭求饒,不如儘早服軟,免得受一份折磨。
沈今棠緩緩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是在掙紮。
片刻後,她忽而屈膝跪在地上,將券書恭敬地呈到顧知行麵前,俯身叩了下去。
餘光中,隻有他的靴尖,冰冷而高傲。
她忍受著巨大的屈辱,每一句話都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錐心泣血:“世子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去留自然都是世子說了算。”
她的聲音在顫抖,卻努力讓自己聽起來順從。
顧知行聽到沈今棠服軟,心裡那股憋著的氣終於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