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殘陽如血,落在後山一排排高大的山樹上,留下一地斑駁的血紅碎影。
許錦禾目光冷冷盯著三人,眼淚在她臉上無聲流淌。
許父許母對視一眼,兩人默契起身沒有再言語轉身就走。
許父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放下狠話,“聽說你要和周家那小子退婚,既然你這麼倔,那你自個想辦法還那一千塊錢,不然你彆想退婚!”
“憑什麼?錢是你們拿的,我不會替你們還錢……”
“啪!”
一巴掌落在許錦禾臉上。
一隻腳踏出門檻的許母轉身衝過來就給了許錦禾一巴掌,臉上還帶著扭曲的怒意,仿佛許錦禾不是她女兒,而是她的仇人。
她目眥欲裂,“憑我們是你爹娘,你就得聽我們的!”
“還有,是你害死了妹妹,怎麼不是你去死!”
許錦禾臉上火辣辣地疼,全身卻仿佛被凍住般僵硬發寒。
她咬緊了牙關,才不讓自己失控發瘋。
明明是他們不想多養一個女孩,想推她去死,結果他們陰差陽錯害死了妹妹,他們卻將錯推到了她身上。
多麼殘忍的家人啊!
她望向一直在一旁罵罵咧咧的奶奶,一口一個“賠錢貨”。
再瞥向一臉冷漠的父親,最後目光落在許母身上。
曾經在她僅存不多的記憶裡,許母也曾對她很好很好過。
她記得當時她發燒,也是她一整宿抱著她,給她用水擦身子。
可是自從癱在床上的二妹腿腳好了後,一切都變了,這個家裡唯一疼愛她的娘也不愛她了。
十一年來,她一直堅信當年的娘至少沒有參與這件事,至少沒有想讓她去死。
可這一刻,頭頂那把晃晃悠悠的鍘刀終是落了下來,她那顆還帶有期望的心被劈開兩半,最後又砸得血肉模糊。
她唯一的娘,也想她去死!
許錦禾抬起胳膊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目光堅定地看向他們,“好,我會想辦法拿出一千塊錢,但不是還給周宇揚退婚,而是還給你們許家斷親,從今往後我許錦禾和你們許家再無關係,你們收周宇揚的錢,就得你們還!”
“你這死妮子……”
許父暴怒出聲,又想抬手打她,許錦禾一把將老太婆連同他們兩人一同推了出去。
“砰”一下甩上門,屋外叫囂怒罵的聲音也跟著逐漸遠去。
許錦禾捧起搪瓷杯喝了一大杯水才冷靜下來。
她明白這許家人壓根不會說出妹妹埋在哪裡。
一旦說出口,那就說明他們真殺了妹妹,迎接他們的,隻能是監獄。
所以他們除非萬不得已根本不會說。
如今找妹妹的事隻能從長計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賺錢,她要賺一千塊錢,當然不是真還給許家人或是周宇揚。
他們一個個就是吃準了她拿不出這筆錢退不了婚,那即便結婚證不做數,那她許錦禾還是他周家的媳婦。
可她絕不會如他們的願。
她要拿這一千塊錢打臉他們!
證明她能賺這一筆錢,並且他們一毛錢都得不到!
說乾就乾,許錦禾從灶台肚子上拿下風箱,用鉛筆寫下了一封求助信放了進去。
信裡她說明了自己退婚想賺一千塊錢的事,問未來的自己四十年後有沒啥便宜又新奇的物件給她傳來幾樣,她學著做一下拿出去賣錢,最好是有啥物美價廉的化妝品給她送幾樣來,她研究一下製作出來,到時候拿到市麵上去賣,肯定會受姑娘們歡迎的。
許錦禾重新插上風箱插蓋,推著風箱手柄向前,隨著一聲鼓風聲結束,心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