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這兩人口中提到的“禾禾”,名字和他的“禾禾”一樣?
驀地,陸庭蕭腦中閃現出國營飯店裡那張咬著唇據理力爭的黑黢黢麵龐。
她的麵龐和電影院門口那張白皙如玉的臉漸漸重合成一個人。
陸庭蕭瞥向一旁麵如土色戴著新郎禮花的周宇揚,這才確認今天是正是周宇揚和那個禾禾的酒宴!
周宇揚對上他的目光,同樣慌得不行,即便這男人隻是首長身旁的警衛員,但同樣也夠他心虛害怕的。
畢竟當時首長都發話了,說會對接相關工作人員,讓結婚證作廢,還讓他誰收彩禮錢找誰要去。
但現在,他卻強行和許錦禾辦酒席成婚,這事做得也確實忒不地道了。
可周宇揚還沒說話,他一旁的秦蓮心卻率先憋不住了,臉不紅心不跳地上前就扯住陸庭蕭的衣袖就開始解釋起來。
“同誌,你不知道我們鄉下的規矩,結婚證什麼的,我們這邊好多人都沒領,辦了酒席她許錦禾就是周家的媳婦,況且我們不是已經按她要求給她辦酒席了,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她可是喜歡得很呢,剛剛我還喂她喝了一大盆的排骨湯……”
原本坐在座上一言不發的李大個猛地從座位上一拍桌子彈跳起身,打斷了她的話。
“喜歡個屁!”
“人家錦禾剛剛從城裡回來的路上還和我說,她肯定不會和你結婚,怎麼會就沒多久就改了主意呢?”
李大個平日裡嘴笨,但此時因為憤怒一股腦說了一連串的話。
他指著不遠處的門,朝陸庭蕭語氣篤定道:“他們肯定將她綁過來關在屋子裡頭了,你看那門板一晃一晃的,我剛才就想說了,可又怕這些個看不起女人的大老爺們跳出來阻攔。”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東邊角落裡的小門上。
周宇揚臉色大變,趕緊上前試圖狡辯,“不是這樣的,禾禾已經決定嫁給我了,這不過是誤會……”
可陸庭蕭並未理會他,反而自顧自走向那扇門。
許家兩口子剛剛聽眾人在這男人麵前提起許錦禾,早就慌了,緊張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生怕這男人發現這許錦禾也是他們的女兒,讓他察覺出貓膩出來。
哪曾想,此時他竟還一副要為許錦禾撐腰的架勢,朝屋內走去,於是愈發地不安起來。
站在那扇緊閉的木門前,陸庭蕭看向一旁慌裡慌張的周宇揚,沉聲命令道:“把門打開,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把人家姑娘關起來!”
“沒有,”周宇揚連連擺手,慌忙解釋,“錦禾她是自己自願嫁給我的,兄弟你先前也在場,她就是氣我沒錢辦酒席才要和我退婚的,現在我給她辦這麼多酒席,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嗎?”
陸庭蕭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盯著他,渾身滿是冷肅之氣,“難道許同誌不是因為你要和你嫂子生孩子救人,她才選擇退婚的嗎?”
“所以,你立刻將門打開!”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暴喝出聲的。
一向脾氣穩定的他,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生氣。
在場所有人都被他周身散發的凜冽氣息嚇得噤若寒蟬。
周宇揚當眾被這麼一個警衛員怒斥丟了麵子,此時也惱了。
他直接破罐子破摔道:“你算什麼東西,來命令我做事,這是我家,裡頭就是我媳婦,她爹娘也在這,你憑什麼管我家事?”
“還有,你說我和我嫂子生孩子救人的事,那是好人好事,你回頭問問在場的村裡人,他們大半人都支持我和我嫂子生孩子救人,俗話說少數服從多數,你憑什麼對我救人的行為做出質疑!”
陸庭蕭瞪大了眼睛,垂在身側的手緊緊蜷起。
他沒想到,這男人居然會用大義凜然的話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話。
此時,一直在主座上的周母林桂芳正了正衣領,站起身,在多數人敬重的目光中拄著拐杖走到陸庭蕭麵前,用教書人才有的字正腔圓語調說道,“同誌,你也是部隊裡的,你應該多聽聽群眾的話,正好村民們今天都在場,你可以問問他們同不同意我們家叔嫂救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