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大陸,嘉元國登州。
黃昏時分,山南鎮的滿園香酒樓賓客盈門,喧囂熱鬨,嘻戲吆喝的聲音傳遍了半條長街。
酒樓後院,十三歲的薛通卸下了滿滿一擔乾柴。
“陳掌事,二百八十斤鬆柴,隻多不少。”薛通擦了把汗,舔著乾澀的嘴唇說道。
陳子雄年約三旬,六尺長軀,方麵大耳,自兩年前第一次遇見薛通,他便注意起這個不同尋常的少年。彼時的薛通從三十裡外挑來百餘斤鬆枝,沿街販賣,陳子雄感歎其一身氣力,小小年紀艱辛不易,當場買下柴禾,告知每十日可挑一擔賣給酒樓。
薛通皮膚微黑,身姿挺拔,消瘦的臉龐,濃眉亮目,眼眸炯然有神,透射出敏銳和堅毅的目光。
陳子雄利索的遞過來八十文銅錢,說道:“有事找你,隨我來。”
二人來到陳子雄的小屋,桌上擺著三大碗菜肴,外加半石鍋米飯。
“餓了吧,先吃了再說。”
薛通咽了咽口水,猶豫的看著陳子雄。
陳子雄揮手催促:“快吃,特意為你準備的。”
薛通不再客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般吃得一乾二淨,他舔了舔手上的油汁,有些靦腆的衝陳子雄笑了笑。
薛通時常餓得發慌,他父母早亡,自小由二叔撫養,一家人粗茶淡飯,掙紮於溫飽一線。然而大半年前不知為何,薛通的飯量足足翻了一倍,日日僅能勉強混個半飽,隻有在砍柴途中,捉到兔子或雉雞之類的野味,方能飽餐一頓,補補油水。
“陳掌事找我何事?”薛通問道。
“嗯,想舉薦你去個好地方。”
“哦”薛通覺得奇怪,陳掌事待己不薄,但奢望其安排前程一事,自己倒是從未想過。
陳子雄神情莊重,逐字逐句道:“此事於你於我,皆非常要緊,且聽我慢慢道來。”
“登州境內,洛霄山盤亙千裡,山高穀低,林深木茂,絕大部分的地方渺無人煙,山至東南地勢趨緩,方始有了村鎮農家。”
“鎮西北七百裡外深山,有一個叫雲霄宗的修仙玄門,我乃宗中外門弟子,三年前當了滿園香的掌事,實為宗門在山南安插的耳目。”
“修仙亦稱修武,即所謂修煉神功,得道升仙。雲霄宗傳承六千餘載,弟子兩千,分為真傳、內門、外門和雜役四類。”
“你筋健骨壯,神采煥發,極似具備修武天資,我想推舉你為宗門雜役,兩年內若果真通過了考較,我也能收獲五十點宗門貢獻,升格為內門弟子。”
“進玄門的機會千載難逢,多少人求之不得,去了雲霄宗一則衣食無憂,二則前程遠大,三則你二叔還能得一大筆銀錢。”
“不知你聽明白了沒有?”
陳子雄目光如電,緊盯薛通。
“雜役弟子做什麼的?”薛通不解問道。
“邊乾活,邊修武,宗門修橋鋪路、建屋蓋房,乃至種菜煮飯皆由雜役弟子完成,各類雜活做之不易,故對天資有一定要求,普通人無法勝任。”
“好,我去!”薛通眼中光芒一閃,毫不猶豫。
薛通的父母在多年前一場可怕的泥石流中罹難,薛母在泥流撲上來的最後一刻,奮力將繈褓中的他拋上屋頂,保全住他一條小命。
此後,二叔含辛茹苦將其養大,薛通也早早懂事,砍柴種地,儘力承擔家務農活,但他的內心卓然明了,自己的前途黯淡,如此下去一生大事難成。
而今終於有了出路,薛通豈能錯過?!
……
十日後,洛霄山景嵐穀。
穀口駛來一輛馬車,拉車的駿馬高大雄健,通體暗紅,急促淩亂的蹄聲打破了山穀清晨的寧靜。
黑衣車夫拽了拽韁繩,火龍馬一聲嘶鳴停了下來,薛通跳下馬車,路邊一人迎上前道:“薛通嗎?我乃陳子雄的師弟沈傳鵬。”
“是,沈大哥好!”
沈傳鵬如約而至,薛通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師兄的舉薦信已呈交執事堂,我帶你去辦個手續。”
沈傳鵬邊說邊指了指前方,“那是雲霄宗的主山赤金峰,雄奇險峻,雜役弟子非召不得上山。”
遠方,一座巍峨的山峰卓立雲巔,山頂呈金赤紅霞之色,雄偉壯麗,蔚為大觀。
“好壯美的山,但沒想到雜役的地位如此之低,連主山都上不了。”
“唉,是啊,玄門等級森嚴,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