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過,辜負真心的人,一定會吞一萬根銀針的。所以我才不會信那些危言聳聽的話呢。”
那是他們結婚的前兩天去菩提寺還願,商泊禹牽著她的手,對佛像說的話。
“嗯。”
商泊禹抬手將她攬入懷中,快速掩去眼底快要溢出來的不堪,溫柔的聲音注入了十足的深情,似是要將他自己,連帶著孟笙都催眠了。
“笙笙,我愛你,我怎麼舍得辜負你呢,我們會白頭到老的。”
孟笙沒做聲,任由他抱著。
是啊,他愛她,怎麼舍得辜負,看她難過呢?
曾經的誓言和相愛好似都近在昨日,可現在蒙了一層細霧,讓她無法再觸及了。
他們真的能白頭嗎?
以前的堅信,到底還是產生了動搖。
鼻尖縈繞著她早已熟悉的淡淡鬆木香。
心下卻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排斥感,待平息心間的動蕩,她從懷裡退出來,換上笑顏,“好啦,都老夫老妻了,就彆表白了。我得上樓洗澡。”
商泊禹眉眼含笑,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哪裡老夫老妻了?我們才結婚三年,彆說三年。以後三十年,四十年,我也要說我愛你。”
孟笙失笑,拍了下他的手臂,嗔他一眼,“沒個正行。我手裡頭還有工作,你等會先睡,不用等我。”
“明天再忙吧,我們都好久沒……”
商泊禹拉住她,一向溫潤深情的眸子裡染上一層淺薄的欲望。
這是一個開端信號。
孟笙知道他想做什麼,心裡那絲芥蒂在告訴她,要拒絕。
她故作歎息說,“明天的事更多呢。”
商泊禹知道美術館最近在準備下個月一位著名年輕女畫家的個人獨展,她這個館長因此也加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班了。
隻能無奈放手,“好吧,那不能太晚了,注意身體。”
孟笙“嗯”了聲,轉身徑直去了書房,剛關上門,身體還沒從緊繃的情緒中拉扯出來,手機傳來短信聲。
她一頓,連忙從包裡拿出手機。
依舊是那串已經熟悉了的號碼。
【悅瀾府邸,11棟彆墅,是商泊禹以你們夫妻婚內共同財產贈與寧微微,價值兩千七百萬。】
孟笙的呼吸當即就停了,目光一滯。
悅瀾府邸是今年五月份才開盤不久的高端彆墅小區。
因地段好,設計彆致而出名,工期過半就已經被預定的差不多了。
如果是真的,難不成他們兩個從去年就開始……
孟笙咬唇,哪裡還有工作的心思,心頭早就被那團不安和焦慮的情緒攪得七葷八素。
也成功失眠了。
直到天剛剛破曉才漸漸睡著,醒來時,已經八點半了。
下樓時,商泊禹已經吃好早餐在等她起來了。
她詫異,“怎麼還沒去公司?”
“看你起那麼晚,有點不放心,是不是昨晚又忙到很晚?”商泊禹迎上去,眼底滿是擔憂,“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有,可能是最近睡眠質量有點差。”
“要不等會吃了早餐再回去睡會,下午再去美術館。”
“好。”孟笙笑道,看了眼腕表,“都快九點了,你趕緊去公司吧。”
商泊禹臨走前,還在囑咐她,“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孟笙目送他離開,慢條斯理吃過早餐,她也沒急著去美術館,而是開車去了一趟悅瀾府邸。
本來是想確認一下那套房到底是不是寧微微名下的。
但車子還未停穩,隔著十多米的距離,遠遠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卡宴。
和幾十分鐘前商泊從家裡開出去的那輛一模一樣。
而車旁站著兩個熱情擁吻的身影。
孟笙瞳孔猛縮,大腦頓時就宕機了。
距離雖然有些遠,看不太清熱吻中兩人的麵孔,但商泊禹身上那件藍色的大衣,她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
因為那是去年他生日時,她送給他的禮物。
如果說那幾條短信隻是讓她產生了懷疑和不安,可現在這一幕,就像是一道判處死刑的宣言,將她狠狠推入深淵之中。
亦像一把淩遲處死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割著她的血肉,抨擊著她的靈魂深處。
好半晌,看那兩人依舊沒分開,她鬆開緊攥的拳頭,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打開相機,放大,兩張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眼底的失望隨著冰涼的淚珠成串的落了下來。
是商泊禹和寧微微。
幾十分鐘之前還在家裡關心她,擔心她的人,此刻卻在這裡穿著她送的衣服,摟著彆的女人吻得難舍難分。
胸腔內好似被塞滿了沉重的絨繭,呼吸如同困在狹小空間裡的蟲蛀,隻帶來了無儘的窒息和壓迫。
孟笙狼狽的扯了扯嘴角,顫抖著手,胡亂按了幾下快門,也沒點進相冊裡看,那一刻,她隻想快速逃離這個地方。
被兩個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一種什麼滋味呢?
孟笙說不上來,也不敢想,隻是此刻心頭有一塊地方很酸,很脹,還有細細密密的疼意蜂擁而至,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原來,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還以為他們一個真的愛她,一個真的對她好。
怎麼會蠢到一點端倪都沒發覺呢?
她記得,三年前,商泊禹和自己求婚時,也和今天一樣是個好天氣。
熱氣球緩緩上升,飄到一半時,她俯視而下,看見了用1314520朵玫瑰組成的一行字:孟笙,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當時就怔在了原地,而商泊禹在熱氣球上單膝下跪,戒指盒裡躺著一枚兩克拉的鑽戒,還有他那雙深情溫柔的眸子。
他說,“笙笙,嫁給我吧。我這輩子一定好好愛你,一定對你好,絕對不會讓你流一滴眼淚。”
是啊,戀愛三年,婚後三年,他對她嗬護備至。
除了去年母親意外去世,她從來沒哭過。
與她而言,這六年,是幸福,是甜蜜,是無儘的快樂和享受。
認識他們倆的誰不說他們夫妻琴瑟和鳴,恩愛有加呢?
可如今算什麼?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淚越滾越凶,視線幾乎模糊,看不清前方道路,她隻能被迫的將車停在路邊。
叮!
包內的手機再次響起。
孟笙心好似被什麼揪了一下,心臟猛然收緊,將手機拿出來:【去綏行律師事務所找裴綏,他可以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