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孚就這麼再次收獲了一筆陽和靈氣,甚至整個過程都落在旁邊宋玠的眼中。
宋玠羨慕嗎?
肯定羨慕。
可他卻並不嫉妒,因為他自己都已經忘了賣字的最重要理由還是獲得陽和靈氣。
從這一點來說,宋玠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修行中人了,他早已經為了生活丟下了許多事情。
此時宋玠看著趙以孚寫下的‘私人訂製’四字,再聯想先前發生的事情就明白其打算了。
對此宋玠微微搖頭歎道:“還是你這個年輕人腦子夠活,能夠想到這種辦法。”
“隻是這種辦法隻能取悅一人,收獲的陽和靈力十分有限,並非正道啊。”
趙以孚說:“現在小弟的問題是,技不如人難登大雅之堂,是以能有一人欣賞都是好的,總比獨自苦修來得要好。”
宋玠又看向趙以孚重重地點頭道:“說得有理,我等都是被認定沒什麼潛力的外門,若是還像那些內門的天才們一樣追求所謂的‘大雅’,那實在是沒有活路了。”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不瞞你說,為兄這十多年擺攤也遇到過一些想要走歪門邪道的同門,他們的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
趙以孚神色一正道:“正要請教師兄。”
宋玠說:“我知一人,與你一般擅長畫技。隻是他所長者乃是落筆線條,對全局構圖卻並不拿手。”
“是以往往他落筆之時無比驚豔,可等到全圖畫完又隻覺得不過爾爾。”
“他想了個辦法,就是每次作畫時一開始就在畫紙上留下了鎮靈章,然後在人前現場作畫。”
趙以孚聽到這裡神情一動,這是他先前就動過的念頭啊,由此不免更為專心,想聽聽這個人的下場如何。
宋玠繼續道:“初時他落筆有神的確是收獲大讚,可是當他全圖布局出來之後讚美也就成了惋惜甚至指責。”
“他自以為已經得到了讚美,卻沒想到因為過早留下鎮靈章以至於連那些指責也一同收獲。”
“最終他得到的也不隻是陽和靈氣,更是還有一股蘊含著失望、指責的濁氣……結果數十年修行全部白費,最終渾身病痛膿瘡不斷,晚景十分淒涼。”
趙以孚聽了狠狠地吞了口吐沫,他這才明白梁師等長輩為何要強調必須在作品完成之後再落章了。
宋玠見他露出戚戚然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語重心長地說:“君信,師門長輩教導我們的那些規矩都是一代代人實踐所知的寶貴經驗,切不能輕忽。”
隨後宋玠又說:“其實如你這般的‘私人訂製’也不是沒人想到,隻是這般做的人恐怕也早就失去了對大雅的追求。”
“縱然一時有所得,可很快還是會隨著大雅追求的缺失而止步不前。”
趙以孚聽明白了,這是宋玠要他不要忘了繼續提升畫技丟了這丹青妙法的根本。
他正色道:“多謝子泰師兄提醒,小弟必然銘記於心。”
宋玠歎息一聲也不說話了,修行就是這麼難,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天資不佳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如果真的被趙以孚隨便就找到了捷徑能夠成事,宋玠才會覺得心裡不平衡。至於此時所謂的‘私人訂製’,其實在宋玠看來不過是一些前人試過的路子。
又坐一陣太陽西斜,趙以孚看了看天色也就與宋玠告辭回家去了。
這墨陽城平時晚上還是有宵禁的,隻是不算嚴格而已。
回到自己那連門牌都還沒掛起來的新府邸,進門就是一片荒草。
趙以孚也不介意,聞著飯香就走了進去。
袖子裡的小貓被他揉了一整天,此時落地腳都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