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眼前祛除鬼魅的謝晚凝,心中忽然湧起一種久遠的、飄渺又朦朧的熟悉感。
他努力想要抓住這種感覺,卻怎麼也抓不到。
“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但帶著幾分虛弱的聲音,打破了陸宴辭的思緒。
他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道同樣的聲音,“過來,替為師護法。”
像是觸發隱藏記憶一般,陸宴辭猛地抬頭望向謝晚凝,他的瞳孔微縮,眼底倒映著謝晚凝有些蒼白的小臉。
“拿手過來。”謝晚凝看著神色茫然的陸宴辭,不由得皺了皺眉,“你把這玉鐲放到陽光下暴曬,動作要快。”
“…好。”
陸宴辭反應遲鈍地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按照謝晚凝的吩咐,把玉鐲就近放到了陽台上。
“退後。”
聽到謝晚凝發出的指令,陸宴辭幾乎是下意識地照做,就好像這樣的舉動,他早已做過無數遍。
而就在他退後的那一瞬間,忽聽“砰”的一聲,那玉鐲瞬間四分五裂,甚至濺射到了房內。
看著腳下的碎片,在場的人皆大吃一驚。
“這……?”
陸伯商嘴唇微張,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福伯更是帶著幾分惶恐,他忙吞了一口唾沫,連句話都說不完整,“玉鐲,太太的玉鐲,碎了……”
如今親眼所見,他們才真的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邪祟作怪。
謝晚凝回眸,望著驚魂未定的陸家人,淡然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撫,“她身上的死氣已然驅除,接下來好好調養,就沒什麼事了。”
“這,這就好了?”
陸時歆看著那碎成幾段的玉鐲,眼底滿是震驚之色,但看著床榻上依舊昏迷的母親,她還是難以置信,忍不住上前質問道:
“謝晚凝,你不會是為了讓我哥回心轉意,在這裡故弄玄虛吧?所有的醫生都看過了,就連聞名中外的胡老中醫都說回天乏術,你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擱哪裡虛頭巴腦地一通亂抓亂拍,就說把我媽媽治好了?謝晚凝,你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謝晚凝冷冽的目光如寒風掃過,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讓陸時歆腳下一陣踉蹌,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你還是這世上,第一個懷疑我能力的人。”
謝晚凝下巴微微抬起,臉上並無怒意,但那股無形中的壓迫感卻愈發強烈,讓人心生敬畏。
“歆歆!彆激動。”
陸宴辭快步上前,輕輕將妹妹護在身後,他用身軀隔絕了謝晚凝冰冷如刀的視線,“你彆和她計較,她隻是太擔心媽媽了。”
說罷,他又緩緩轉身,安撫著陸時歆,“你忘了,我是怎麼醒的了?”
聽到陸宴辭的話,陸時歆才逐漸冷靜下來。
這時,正在為陸母檢查身體的醫生,向他們回以一記放心的眼神。如此,陸時歆才真的確信,謝晚凝的確有非常人之所能。
“大概兩個小時候,太太可以醒過來。”那醫生朗聲朝眾人道。
聽到這話,所有人才像是吃了定心丸般,鬆了口大氣。
“好,好,好。”
陸伯商顫眼眶驟然一熱,望著謝晚凝,聲線顫抖,連連道了三個“好”。
“好孩子,你今日大恩,伯父我不言謝。她日你若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陸家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會為你做到!”
陸伯商的話,擲地有聲,絕不是空口白話,一時戲言。
這三年來,陸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家人死的死,病的病。集團內部矛盾不斷,對外貿易,也是屢屢碰壁。
僅僅三年的時間早已將他心力掏空,叫他滿身疲憊,不堪其重。
今天,要是兒子和妻子先後離去,他怕是也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大樹將傾,陸家焉有完卵?
但現在兒子醒了,妻子得救,陸伯商覺得自己也跟著活過來了一樣。
也是這一遭,讓他徹底明白,權勢、名譽、金錢、地位,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家人健康來得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