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用白不用。
正好用來買套合身衣服,剩下的順帶送給青塘鄉的老大夫當束脩(學費),好跟著學些這個世界的文字和草藥相關知識。
“做褲子你拿這麼多錢做甚?再者說了,這匹青絹,你扯個四五尺拿去,能省不少錢哩。”秦月茹並未反對。
紀緣搖頭:“青絹是好料子,嫂嫂拿去賣了換成製錢吧。”
此世布、錦、絹、帛、絲,是比錢還硬的硬通貨。
這青絹算不得上品絹,但一匹也價值五緡錢以上,尋常老百姓根本穿不起這種料子。堪稱是這彩禮中,最珍貴的物件兒。
至於那五穀,則不值甚錢,僅僅隻是陵陽郡婚配時的鄉俗禮儀。
若在算上此前給秦老爹的二十慣聘禮,這伍大貴出手還真是夠闊綽。
“好,我陪著你一起去吧,順帶將這些絹給賣了換成錢。”
哪怕知道紀緣有驅使蟲豸的異術,秦月茹終究有些不放心他。
畢竟伍家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彆看現在彩禮什麼的出手闊綽,好似麵麵俱到,這是建立在秦月茹甘心俯首的前題下。
伍大貴仗著身為青塘遊繳(鄉官)十幾年來,假借官府徭役律令,威脅或逼迫,每年從鄉裡攥取大量財富。
再以放貸等種種手段,從百姓手中收購了幾乎大半個青塘鄉的山澤、土地、田產,將這些百姓,都變為自家佃戶。
可謂有錢有勢,現在青塘鄉幾乎沒人敢輕易得罪他。
秦月茹想著,若紀緣真能讓她擺脫伍大貴糾纏則最好。
若是不能,她無論如何,也得保下紀緣無恙,算是對紀家的報答。
紀緣沒有反對,頷首說:“時候不早了,現在就走,嫂嫂跟我一起去。”
……
十裡亭到青塘鄉並不遠,走五六裡平坦大路就到。
亭是陳國基礎行政單位,十裡為一亭,十亭為一鄉,十鄉為一縣邑,十邑為一郡國。
相比隻有區區二十戶人家的十裡亭,青塘鄉則顯得人煙稠密許多。
鄉中有集市,一條寬丈許的大街,土牆青瓦,約莫有七八百戶人家,商販雲集,街市兩側客棧、商鋪、地攤、商賈雲集。
時值下午,街市中依舊人流如梭。
最繁華處,灰磚青瓦一間大院圍牆極為顯眼,占地不下數畝,門前張燈結彩,隱約能聽聞其中歡慶吵嚷之聲。
秦月茹領著紀緣,走到了這座大院前。
相比之前,紀緣此時終於換上了一襲褐色粗布衣裳,穿上了褲子。
加上竹枝紮的發髻,讓他年齡看著雖小,卻顯得極為乾淨周整,步履平緩,頗有幾分風采。
這是他來此世,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衣服,雖然依舊略顯大了些。
青塘鄉來了不止一趟,這伍家紀緣還是第一次來。
“我是十裡亭紀家秦月茹,你們去稟告伍大貴,說我要見他。”
門前有兩個青衣僮仆,見了一靚麗少婦領著個小孩兒,正待出言調戲一番,聞聽此言驚了一驚,連忙說:“原來是七奶奶來了,快,先請入內室上坐。”
如果過門,秦月茹將是伍大貴第七個妾。
“不用了,你讓他出來一趟,我有話同他講。”秦月茹搖頭說。
“這…”兩個僮仆猶豫了片刻,終究不敢怠慢:“還請七奶奶稍等,小的這就去通稟。”
待兩僮仆進去通報,秦月茹望著麵前高門大戶,麵色有些畏懼與擔憂,小聲問:“二娃,我按你說的做了,你準備怎麼做?”
“放心好了,我得先見到伍大貴,才好治他。”紀緣小聲說。
不一會,那院裡沉重而急促腳步聲響起,人未到,聲先至:“娘子啊!你怎麼突然過來了?莫不是想先來認認家門兒?哈哈哈…”
笑聲沙啞。
緊接著,一個穿著身黑錦袍,頭發花白,滿臉褶皺坑凹的矮胖中年大步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