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啦。”楊成章吐了口煙，“這煙沒汙染你畫室吧？”
“沒有沒有，師父說的啥話。”李顏笑著走到窗邊，“開個窗就行嘛。”
“……”楊成章把煙鬥放在離窗戶最近的桌麵，“我有這毛病，看入神了就得抽兩口。本來沒想著叫你過來，小曹跟你說的？”
“對。”
“他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楊成章笑道，“這畫，畫完了嗎？”
“畫完了，在沒有更高的靈感之前，不準備修改。”
“好小子，畫完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想著先不管這張畫，過幾天忘了現在的印象，再來看一眼，如果還能有之前的感覺，就算是正經畫完了。那會兒才準備跟您說。”
本來李顏還想再玩一次張無忌學太極的梗，不過不夠契合，還是大白話吧。
“怎麼的，還要以觀眾的視角看看畫？”
李顏點頭，“這是自然的，在畫的過程中我很愛這張畫，畫完那一刻又討厭了，一會兒覺得氛圍很對，一會兒又糾結很多細節。”
“心上人啊？”
“不是，隻是好朋友。”
楊成章大笑一聲，滿臉寫著“我懂的”。
李顏也不準備再解釋。
“文藝彙演那個跳舞的小姑娘，是吧。”
“……嗯。”
忘了楊成章就是台下觀眾了，這拿頭解釋。
“但又不是她，你畫得很模糊，似乎並不想讓畫裡的人……具體到現實的任何一人身上。”楊成章在口袋掏了一把，才發現煙鬥已經放一邊了。
“您有這種感覺，說明我的表達還算到位。”
“因為在人身上你拒絕了細節，”楊成章把頭湊到畫前，甚至掏出了小小的放大鏡，“明明衣服給了這麼多的細節，看得出來下了不少功夫，到了人卻忽視了光影關係，隻強調了‘姿態’這一件事——而且你說畫完了。”
“嗯，確實是特地這麼做的，我想強調的是這一幕的感覺，而不是這個人本身。”
“你的感覺？”楊成章饒有興致地看著李顏。
“嗯。”
“對什麼的感覺？”
“那一幕。”
“你回頭看這姑娘的瞬間吧。”
李顏欲言又止。
“我也印象很深刻，原本以為你當時驀然回首那一下是演出安排，但你回頭那狀態，要形容為‘回過神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李顏？”
“我出神了。”
“對，你就是在畫讓你出神的瞬間。那我就要問問你了，你因為什麼而出神？”
李顏思索了好一陣。
楊成章笑著拍拍他腦袋，“彆用嘴巴告訴我答案，用畫。”
叮！
【繪畫+1，四級技能，總分60】
哎喲喂這老頭子還是有點東西的嘛。
“師父的意思是需要修改？”
“外邊這些……類似飄揚起來的裙子？還是藍色幕布？你這種筆觸，有的像輕紗，有的厚重濃鬱，交錯起來有種……”
“風暴。”
“看來是有意為之？”
“算是吧。”
“筆觸也是？”楊成章用手摸了一下，“我看你之前不是一個習慣用大量顏料的人，這張抹了不少。”
“風暴的感覺是我刻意為之，顏料用這麼多是因為改了太多遍，想要蓋住之前的隻能這麼厚……筆觸倒是無心插柳了。”
楊成章沉吟半晌，“這種靈氣很玄妙，真叫你修改，說不定就變成一種無聊的匠氣。至於改不改，按你自己說的來吧，有更好的靈感，那就改。”
“謝謝師父！”
“哎喲你這一句可算是有點徒弟的樣子了，”楊成章笑著取回煙鬥，“不然我還以為是在跟老友交流呢。說實在的，你這畫水平很高，署名的事……”
“署我自己的，我想試試。”李顏說道。
楊成章隻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臭小子還搶答了？我是想說這風格太不像我的，你就算想要我簽，我也不簽。不過，給你站台倒是沒問題……”
“下次吧，師父。”
這句話倒是出乎楊成章預料了。
“我想看看我自己的水平，能走到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