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看起來有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
宋斬秋被吹得清醒了一點:“對啊,你昨天說今天會來。”
戚懷刑心情似乎很好,邁著大步子過來,坐到她軟軟的床邊。
床邊明顯的一片凹陷。大腦發送出精神緊繃的指令,叫她整個人清醒過來。
宋斬秋盯著他。
他自始至終都笑著,殷紅的唇,冷白的牙。
戚懷刑把手套一摘。
冰冰涼涼的手幫她把幾縷碎發撥開。
宋斬秋:什麼情況。
“看著怪沒精神的。”
他解釋,又把手套戴上了。
戚懷刑:“起來,帶你去玩。”
宋斬秋愣了一陣,慢吞吞地從被窩裡把自己挖出來。
那個壞家夥已經蹲在窗台邊了。
宋斬秋看了看他,還是把床頭櫃上的小禮物揣進兜裡了。
男人催促她:“怎麼磨嘰得和個王八一樣?”
宋斬秋:“可是我不會飛。”
戚懷刑狹長狹長的睡鳳眼眯起,戲謔地咧嘴一笑,一伸手攬住她的腰朝外麵跳:“我帶你飛。”
宋斬秋先是感受到身體一陣懸空,失重,然後被冷風刮得臉疼,過程中她問係統:“這符合人體構造嗎?他怎麼會飛?”
係統又去翻閱資料了:“每個世界設定都不太一樣,這是這個世界的設定,他有在練輕功哦宿主。”
宋斬秋:fe。
她真是摸不明白這個人的心思。
明明已經做好了劍拔弩張的準備,對方卻好像已經把她當成自己人了一樣。
截然不相同的態度。
還是說,今天他會把自己帶去一個恐怖的地方?
去恐嚇?還是去考驗?抑或是偷偷帶出去殺掉?
宋斬秋一閉眼一睜眼,周圍已然換了個境地。
人聲嘈雜,空氣汙濁的地方。
係統:“是賭場。”
賭場?
來賭場乾嘛?她宋斬秋就算沒了記憶,可是她對基礎詞語的理解又不是沒了,她下意識對賭博這個事感到抗拒。
賭博完全是靠人類的僥幸心理,隻有那些懦弱好吃懶做的人會去碰。
宋斬秋不認為自己哪一點表現出了賭徒心理,除了在對戚懷刑的態度上。
“來這裡乾嘛?”她不喜歡這麼吵鬨的地方,和他說話都隻能揚高了聲音。
戚懷刑又是那個熟悉的動作,摁著她的腦袋,擋在大大的風衣裡,把她帶著往裡走。
穿過一個又一個小賭場,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彎,她終於到了。
是賭場的中心據點。
戚懷刑把她帶進來,讓人把門關上了。
屋子裡沒有窗戶,隻有幾個高高的排氣扇在吱呀作響。光線透過排氣扇忽閃忽閃地透進來,屋子裡吊了好幾個燈泡,無端烤的人有些炙熱。
空氣裡有一股讓人不適的味道。她打量一番周圍,看見幾個滿是紋身的刀疤臉。凶狠地排排站著,有些凶惡地瞪著她。
屋裡麵跪著兩三個人,戰戰兢兢的,被麻繩捆的很牢,嘴裡塞著麻布。
宋斬秋沒什麼恐懼的情緒,可這具身體有她的本能,不受控製地顫栗了幾下。
戚懷刑把她摁到一個皮沙發上坐著。
周圍的人眼觀鼻鼻觀心,沒人再敢打量她。
戚懷刑脫去右手的手套,從左邊的果盤裡隨手拿了顆櫻桃遞到她唇邊。
強迫性的投喂。
宋斬秋張嘴,機械地吃進嘴裡。
“可愛的朋友,來看看你的好朋友有什麼規矩。”他又把手套戴上了,坐到另一個皮沙發裡,架起那雙大長腿,雙手很舒適地放在兩邊扶手上,食指還有規律地點著節拍。
“虎子,動手。”
戚懷刑的聲音帶著笑意,但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那幾個人一聽,開始掙紮,痛哭流涕,卻發不出聲音,隻能蜷縮著身子躲避他。
宋斬秋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要被她看到了。
於是真的,叫虎子的家夥掏出匕首,割掉了一個人的耳朵。
鮮血如注,他悶悶的哀嚎聲被壓抑在喉嚨裡。
宋斬秋有點犯惡心。更多的是精神的緊繃,因為她感受到了身邊那隻豺狼並沒有在看這場屠殺盛宴,他如釘子一樣的眼神,正牢牢釘在她臉上。
“為什麼?”宋斬秋看到虎子擦乾了刀刃上的血,拿著刀朝跪著的人走去。
她不想看了,轉過頭問他。
戚懷刑回以粲然一笑,變換了姿勢,手撐在桌上,托著自己的臉。“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泄了我的密。”
“犯了我的規矩,你覺得,他們活不活該?”
“或者說,宋小姐如果想和我做朋友,可千萬不要背叛我。”
危險的氣息。
她大意了。
戚懷刑這句話一說出來,似乎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這條瘋狗想得到她的意見。關於屠殺的意見。
可這個問題本身就已經有了高低之分。她是低,戚懷刑是高。
如果她回答:殺得對。那麼充其量,隻能成為戚懷刑的一條哈巴狗,而且是一條認同對他忠誠的哈巴狗。
如果她回答:你不能這麼虐待他們。結局很簡單,死在這裡,暗無天日的這裡。
可第一種回答,讓戚懷刑潛意識裡認為他是你的主人,二人的關係中,他占主導地位,但有凡一點出格的,所謂不合規矩的行為,都能被他殺掉。
前者是苟活,死亡幾率很高,任務成功幾率很低的苟活。這樣就沒什麼意思了。宋斬秋不喜歡玩這樣的遊戲。
宋斬秋還沒思考出什麼答法,男人的刀刃在桌角輕輕扣著,已經顯得不耐了。
這麼久的思考,已經太刻意了。
不好玩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