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想起今晚的邀約,有些興奮。
……
八點。
宋斬秋對仆人們宣稱自己犯困,早早地回房間休息並叮囑他們不要進房間。
她穿上那條略顯成熟的長裙,露出天鵝般優美的脖頸,收拾了自己黑亮黑亮的一頭直發,微微上挑的眉,形如睡鳳的眼,微微顯得薄卻水潤的唇塗抹上暗啞的紅,整個人氣質顯得極為優雅清貴。
宋斬秋極少打扮,所以這一打扮起來,必然叫看的人驚豔萬分。
她披了件灰色的皮子,水亮柔順,坐在窗邊,隨手翻了本詩集。
畫麵如同一幅西方油畫一樣,靜謐美好,戚懷刑蹲在不遠處的屋頂上,俯瞰了她許久。
八點二十了。
宋小姐隨手扔了那本風花雪月的現代詩集,準備起身的時候,不速之客到來了。
他今天穿得倒是有些奇怪,完全不像是邀請吃飯的樣子。
墨綠色的軍裝,修身地覆在他每一塊肌肉上,軍靴鋥亮,腰帶裡插了一把軍刀,服帖地攀附在他主人身上。
宋斬秋注意到了軍裝,但她不會傻到表現出自己的在意。
“你遲到了二十分鐘。”
她毫不留情地指責這個遲來的家夥,好像沒看見他袖口上沾染的血跡一樣。
戚懷刑斬裂的右眉挑了挑,露出尖牙對她一笑,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手牽起她:“太抱歉了,隻是沿途對一場美景入了迷。”
野狼般凶狠的男人用調笑表達歉意,隨後恢複他原本恣意妄為的麵貌,攬住宋小姐的腰把她打橫抱起,踏上窗台跳了下去。
像無數個騎士救走公主所做的一樣,可他卻擄走了象牙塔裡的少女。
呼嘯的夜風裡,宋斬秋的臉被吹得發紅,她抱緊了男人的脖子,感到那人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你要帶我去哪兒吃飯?”
夜風裡,她的話語破碎在黑暗中,話音剛落,她就到達了目的地。
——是那個地下賭坊。
男人帶著皮手套,牽著她的手,鑽過一個又一個狹小逼仄的門,今天的地下賭場格外的寂靜,明明聚滿了人,空氣裡是渾濁的煙味,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他們恰到好處的讓開一條條小路,讓宋斬秋被戚懷刑牽著走過。
宋斬秋覺得這是條很長的路,因為足夠她透過身前那人的背影窺視他的內心。
他是小孩子氣的。
又帶著一點點微不可查的威脅和眷戀意味。
戚懷刑在努力經營著他和自己的關係,不是與任何人一樣,把男女間的關係相處當成一件可有可無的事。他把這段關係看得很重,即使是幾次見麵而已的點頭之交。
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因為他所擁有的很少。
戚懷刑帶她進了那個中心的小屋子。
此刻這裡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沒有血肉和碎骨,隻有淒迷的昏黃燈光沒有變化。
她走進去,聞到一絲香水味,夾雜著地毯下掩埋著的血腥,格外讓人迷醉,腎上腺素激升。
戚懷刑關上門,如同多少個紳士所做的,為她拉開長桌前的椅子。
她很受用地微微頷首,收攏裙擺坐了上去。
“你選的地方真彆致。”宋斬秋脫下身上的披肩,屋裡有些悶,讓她有點透不過氣來。
男人好笑地脫下手套,並沒有立即坐到她對麵去,而是靠在餐桌邊,甚至伸手去掐了掐那搖曳的燭火。
“你喜不喜歡?宋小姐?這裡是我的家。”他身姿修長,眉眼放肆,帶著人類原始的獸性,朝她掃過來。
宋斬秋雙手撐頭,外頭看他:“那,戚先生是已經拿我當自己人了嘍?”
戚懷刑隨手撚起餐桌上的一朵玫瑰,灰暗的色澤籠罩著那朵花,他的手指修長卻又骨節分明,好像被打磨的玉竹。
“我一直不理解,我最近有點不對勁。”
他皺了皺眉頭,撥弄了幾下那朵花兒。
宋斬秋好以整暇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後文。
他把那支玫瑰送到她的麵前。
“宋小姐出身名門,乾嘛和我這種人來往?”
戚懷刑靠在餐桌邊,雙手支在桌上,一雙敏銳又直率的雙眼就那麼釘在她臉上。
宋斬秋明白了。
“剛開始嘛……出於好奇。你知道的,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什麼花房之外的事。”
男人收回視線,低著頭輕輕笑了聲,讓人很難捉摸他的意味。
宋斬秋乘勝追擊:“當然,剛開始有點害怕。不過現在……是喜歡。”
戚懷刑被她話裡的一個詞逗笑了。
“喜歡?喜歡我?宋小姐喜歡槍子兒的味道嗎?”
很顯然地,他不相信。
宋斬秋朝他微笑,抿著粉嫩的唇,頗顯得俏麗芳華。
“喜歡,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很瘋狂,也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