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
這是賀新見到呂悅時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他的個子不矮,戴著一副大大的金屬框眼鏡,且腦後還紮著一條辮子,說他是樓燁的親兄弟,恐怕賀新也相信。
不過看似打扮的跟一藝術家似的呂悅,卻沒有大多數導演那樣張揚著一目了然藝術氣質,他的身上散發著文人氣息更重一些。
比如說話的語氣始終很溫和;習慣把“謝謝”掛在嘴邊;坐在他邊上吃飯,他總是先將菜轉到你這一邊;跟人說話的時候,他愛認真地盯著你的眼睛,生怕你沒完全理解他所表達的意思。
從中午接到顧常衛的電話到傍晚來接賀新一起去赴飯局短短的小半天時間,常季紅已經大致打聽清楚了呂悅要執導的這部叫《美人草》的新電影的一些大致情況。
首先一個這部電影是由博納文化影業公司聯合了幾家電影公司投資的,屬於一部投資額在七八百萬的中等製作規模的電影。
其次故事雖說是在文割背景下,但劇本已經通過了有關部門的審查,也就是說隻要電影拍出來不要出現象當年薑聞的《鬼子來了》那種拋開劇本的情況,能夠在國內正常發行上映。
至於今天這頓飯為什麼讓顧常衛組局,一方麵是因為呂悅跟顧常衛是同學,矯情莫逆;另一方麵顧常衛目前正在拍攝《孔雀》將來國內的發行同樣是由博納文化負責。
同時,還有一個情況就是,一開始製片人在確定舒琪之後,就想撮合黎民跟舒琪這對著名的緋聞男女大明星一起合作。
據說是製片方談了很久但最終沒有談成功,這才退而求次尋求內地的男演員出演。而據顧常衛透露,其實呂悅從一開始就很看好賀新出演其中一位男主角,因為作為一名也曾在法國待過很長的時間的呂悅在看過《小裁縫》之後,就對賀新演的馬建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說賀新上輩子對《美人草》這部電影沒有絲毫印象,但他卻並不因此而小覷。因為隨著他在這行乾的時間越久,越發覺得上輩子的自己實在是太過孤陋寡聞,且沒有一絲文藝細胞。
在飯桌上,呂悅並沒有跟他談及新電影的事情,相反對他剛剛拍完的電視劇《畫魂》很感興趣,尤其關心一些拍攝細節。比如當賀新說到關金鵬經常會使用拍鏡子裡人物的手法,呂悅就會眼睛一亮,不住點頭讚歎道:“這個好!”
然後會很遺憾道:“當時我怎麼沒有想到用這個方式來拍呢,如果這樣效果可能會更好!”之類的感慨。
總之,很謙虛,絲毫沒有拿自己曾經憑借《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拿到過奧斯卡最佳攝影的提名來炫耀。
可能也是經曆多了,賀新除了一開始稍稍有點拘束,後麵逐漸便放開了。也開始跟呂悅談論起他以攝影作品中的一些細節。
應該這麼說,呂悅絕對是國內用手持鏡頭拍攝電影的第一人,尤其是那部《有話好好說》,把薑聞拍的跟一大頭娃娃似的,特彆有電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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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飯局快結束了,才見呂悅不緊不慢從包裡拿出一個裝的滿滿的塑料文件包,一看就知道是事先準備好的。
呂悅遞給賀新,且很誠懇道:“這是《美人草》的劇本和原著小說,你先看看,我個人非常希望我們能夠合作。”
說著還朝聽到他這番話一臉欣喜的紅姐看了一眼,略顯焦急道:“不過,你最好快一點給我答複,按照時間安排,這部戲最晚下個月就要開機了。”
雖說重複之前演過的知青角色,賀新心裡暗暗有些失望,但這畢竟是電影,而且還能夠跟舒琪合作,說不動心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忙點頭道:“好的呂導,我一定儘快給您答複。”
送走了呂悅,又跟顧常衛、蔣文麗夫婦道彆之後,賀新坐上了常季紅的那輛商務車,見紅姐發動汽車後,卻沒有馬上開動,而是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賀新不由笑了笑,把拿在手裡的那個塑料文件包遞給她道:“要不您拿回去先看看?”
“彆,還是你先看吧。”
紅姐稍稍停頓了一下,正色道:“小賀,我看呂悅這次很有誠意,你可要慎重對待啊!”
對於這點賀新倒也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彆的不說,就衝手裡早就準備好的這包東西,正如顧常衛之前透露的那樣,呂悅其實一開始就認準了他,至於之前邀請黎民一說,完全是製片方的意思。
回到家洗過澡之後,他才打開文件袋,坐在小房間的沙發上翻看起來。
袋子裡有兩大本打印裝訂好的,一本封麵上標題寫著“初戀”兩個大字,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作者:石小可”。
明顯是原著小說。
他把小說放到一邊,先看劇本。
對於演員來說,原著小說再精彩也代替不了劇本。
當他翻開劇本先看了一會兒劇本梗概,就不由笑了,又是一個老套、煽情、似曾相識的三角戀愛的故事。
不過鑒於呂悅的誠意,他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來,隻是看著看著,卻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就看進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終於合上最後一頁的時候,
“呼!”,賀新靠在沙發背上,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仰頭看著天花板。
如同《小裁縫》一樣,這同樣是一個發生在特殊年代的愛情故事,知青的背景注定了愛情的悲劇。
女主人公——葉星雨,遭遇了所有女孩子都有可能麵臨的愛情困惑:是從小就愛慕待自己如兄長的青梅竹馬,還是那個與自己周遭世界不同充滿著未知刺激與新鮮的壞男孩?
劇本裡三個人的關係很像女版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這大概是三角戀愛永遠繞不開的一個永恒的主題。
如同《畫魂》中的潘玉良同時愛著潘讚化和田守信一樣,葉星雨可能也是兩者都愛過吧。袁定國就像她的紅玫瑰,在劉思蒙未出現前,袁定國一直都是葉星雨心中那個溫柔可靠能站在他麵前提她遮風擋雨的男人。
而劉思蒙則是白玫瑰,他符合無數少女對於愛情一切幻想,隻是它美得不堪一擊。愛情本身其實混合了很多因素,形式本就無法墨守成規。
賀新覺得自己更像袁定國,就象《小裁縫》中的馬建鈴一樣,他對葉星雨的愛是被壓抑在心中,被所受的教育和社會規則束縛的愛,這同樣是自己性格的真實寫照
而劉思蒙卻如羅明般的處世哲學中沒有“克製”二字,因為喜歡便死纏爛打的追了,也可以因為誤會而輕而易舉的言恨。
不論從人物的設定以及自己曾經演過的《小裁縫》中馬建鈴的角色,賀新以為自己更適合袁定國這個角色,但是在劇本前頁的人物介紹一欄中,呂悅卻偏偏在劉思蒙這三個字的邊上打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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