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也算比鹿留海之流有追求,經過爛片磨礪之後,不惜扮醜做配,終於成就了《十月圍城》中的阿四和《線人》中的細鬼。戴了綠帽之後,依舊能收獲天後的愛情,同時還能實現自己兒時的夢想,終於成為一名光榮的廚子。
好吧,又扯得有些遠了,回到正題。
正是因為昨天的拍攝計劃沒能完成,今天賀新不得不需要變換兩個造型。同時也對劇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畢竟這麼多群眾演員,還都不是一般的群眾演員,多拖一天,人工費用就多出幾十萬。
他在化妝的時候,副導演就把李婧和那十幾位老群演招呼走了,據說是導演對昨天那場萬箭齊發,屠殺雪國人的戲不太滿意,需要補幾個鏡頭。
他這身雪國人的裝扮弄起來相對比較簡單,不象之後他所扮演的鬼狼的那副裝扮,之前試裝的時候他就有體會,沒倆小時壓根就下不來。
三月中旬的天還是挺冷的,儘管他身上穿上了三件套的漢服,外麵還得裹一件軍大衣。棚裡燈光通亮的主場景裡正在補拍鏡頭,他沒去湊熱鬨,躲開前門的記者,就在攝影棚的背麵瞎溜達。
這一片堆滿了道具和各種造型,不少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準備下一個場景所需的道具之類的。
他轉了一圈,正好碰到了一個熟人,就是之前被他抓著應付記者的那位小哥,此時他正在角落裡攪拌著一桶不明液體。
“哎,早上的事不好意思啊!”他湊過去跟人打了個招呼。
看到賀新親自過來打招呼,這位道具小哥一臉的受寵若驚,忙道:“新哥,瞧您說的,我知道,就是那幫子記者太煩人了。我沒事!”
他點點頭,順便往桶裡瞄了一眼,裡麵的液體微黃,黏糊糊的,有點象蜂蜜之類的。
“這啥玩意兒?”
“火油!”
火油當然不會是真正的火油,隻是做成火油的樣子,比如顏色、黏性。《無極》這部電影在細節方麵還是非常講究的。
賀新一會兒要拍的這場戲就是拿火油淋在身上然後火燒。他看到這通黏糊糊的液體難免有些擔心,問道:“這裡麵都是啥玩意兒?”
道具小哥顯然知道用途,忙道:“放心吧新哥,這裡就是水、增稠劑,另外加了點色素,都是食品級的,就是喝到嘴裡也沒事。不信,您瞧!”
說著這小哥拿起攪棍,居然作勢自己要舔一下以示證明。
“彆介!我信了。”
他忙攔著小哥,這玩意兒一會兒反正是淋在身上又不是真的要喝下去,隻是如果真讓小哥舔一下這根在液體裡攪拌的棍子,反倒會讓他有點不適。
“好象愁了點!”小哥拿起攪棍看著棍子下麵長長的拉絲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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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拿起旁邊一個臟兮兮的桶裡,加了小半桶水進去,攪拌一番後,拿攪棍試了試拉絲的長度,見稍微有點凝凍狀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道:“這樣才正合適。”
隻是賀新訝然地指了指那個臟兮兮桶裡的水道:“就這水啊,你說的能喝,我還以為裡麵是純淨水呢?”
“啊?”
這下輪到小哥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新哥,這是自來水,乾淨的,也能喝啊!”
切!
賀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都懶得理會這種沒見識的家夥。人家十八線的小明星拍戲洗個澡都要用礦泉水,老子大小也算是個影帝,你就用自來水來應付?
……
“小賀,怎麼樣?”
補拍的鏡頭終於讓陳大導滿意了,他喊停之後,回頭朝坐在角落裡正在閉目養神的賀新喊了一聲。
也許彆人可能以為賀新這是在休息,不過懂行的陳大導卻知道此事他正在默戲和心理建設。
“可以了,導演!”
賀新睜開眼睛站起來,深呼吸了兩口,然後脫掉軍大衣走到場景中自己的位置。
場景中央燈火通明,而且因為之前補拍萬箭齊發,雪國人不停哀嚎掙紮的鏡頭,現場的群眾演員們一個個看上去都是熱火朝天。反倒是賀新脫掉軍大衣後,感到身上涼嗖嗖。
這個鏡頭開拍前,他沒有象往常拍戲的時候先熱身一下,目的就是要保持這個涼嗖嗖的感覺。
他是所有雪國人中唯一一個貪生怕死之輩,為了求生,做了可恥的叛徒,成了北公爵的奴隸。
這個鏡頭沒有台詞,完全是要靠他的表演來體現一個貪生怕死的叛徒的形象。
起先他設計的要麼痛哭流涕,要麼就是眼珠骨溜溜看起來很猥瑣的樣子,但這些固定的叛徒形象似乎太過於俗套或者不真實。
於是他拋開了腦子裡那些固定的模式,自己去體會那種生死關頭的那種感覺。他是死過一次的人,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儘管身體早已不能動彈,但是意識是清楚的。他當時很不甘心,但是隨著整個人感覺越來越冷,絕望、恐懼、發抖……直至最後陷入無儘的黑暗。
有了這種感覺,在絕處逢生之時,就不應該是痛哭的,更不應該是猥瑣的,而是狂喜,同時伴隨著對未知的不安。
正式開拍之前,陳大導還是提醒了他一聲:“小賀,這條咱們爭取就來一遍。”
“明白!”
無他,這是一個一鏡到底的鏡頭,他身上要被淋上那些用增稠劑、色素調製的“火油”,如果一條不過,還得重新化妝換衣服,麻煩不算還耽誤時間。
“好,各就位,準備!”
“a!”
鏡頭中,賀新慢吞吞地從人群中擠出來。
此時就見他背微微佝僂著,雙臂彎曲夾著身子,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這不是要反抗的架勢,因為他的整個身體正在輕輕顫抖,一臉驚恐。
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他的眼睛始終瞪到了最大,不敢左右環顧,卻不停地用儘可能睜大的眼睛的餘光在觀察著周圍,而與此同時,充滿驚恐的臉上,嘴角很詭異的上翹,似乎有種莫名的竊喜。
“嘖!”
坐在監視器前的陳大導看到這一幕頓時露出滿意之色,賀新的這個表情以及展現出來的肢體語言,在一般的影視劇中或許有點稍顯誇張,但卻正是他想要的。
因為這部戲的整體風格就充滿了東西方元素的結合和濃厚的莎士比亞悲劇氣質,這是他潛心三年想要達成的一種新的電影表達方式。
畫麵中,兩個銀盔黑甲蒙著白布的衛士走過來推了他一把,腳步虛浮的他,膝蓋一彎,“撲通”一下跪在雪地中。
他不敢低頭,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瞪大的眼睛依舊用餘光觀察的周圍。甚至當衛士拿起兩個陶罐,將“火油”從他的頭頂“嘩啦啦”淋落下來的時候,他都不敢閉上眼睛,任憑黏狀的液體從自己的臉上慢慢地滑落……
“好,過了!”
陳大導笑嗬嗬地從監視器後麵站起來,遠遠地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賀新此時卻顧不得回應,趕緊接過劇務送過來的毛巾胡亂地擦擦臉,又裹上那件厚厚的軍大衣,這才朝導演揮了揮手,再跟身後充當人肉背景配合他表演的群眾演員們鞠了一躬,才匆匆往外跑。
趕緊得去衝個熱水澡換衣服,要不然非凍感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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