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確是病得狠了。
“累便早些歇息吧。”
“唔。”薛清茵想了想,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我方才是不是……砸到你了?這幾日我總做噩夢,一時竟沒能分清現實和夢境。”
賀鬆寧如兄長般關懷道:“做噩夢?”
薛清茵揪住他的衣襟,一下埋在他的胸前嚶嚶哭泣起來。
“我夢見你娶了八房妻妾,便從此不再疼我了。”
賀鬆寧:“……”倒也從來就沒疼過你。
“我還夢見,你出去領兵打仗,死在外頭了。被萬箭穿心,好多好多箭,紮在你身上,跟刺蝟似的。嚇死我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有點不對勁。
“我還夢見,你死了之後,你的八房妻妾全改嫁了。嗚嗚最後隻有我一個人記得你……”
“……”夢見他死了還戴綠帽?賀鬆寧額角的青筋禁不住蹦了蹦。
“我還夢見……”
“好了。”賀鬆寧一把捂住她的嘴。可彆再做夢了。
他扯了扯嘴角,再露出點笑容:“今日見到我了,你不會再做噩夢了。莫要瞎想,你的人生大事都未定下來,我又怎會娶妻?”
“哦。”薛清茵低低應聲,重新躺好。
賀鬆寧舒了口氣。
薛清茵越發難纏了。
他掩去眼底的厭惡之色,轉身大方離去。
丫鬟還感歎呢:“我就說這幾日姑娘怎麼都魂不守舍的,原來是夢見大公子死了。這真是太可怕了……”
薛清茵看著她。
多單純的丫頭啊。
可彆再喜歡賀鬆寧那個黑心肝的了。
那廂賀鬆寧走遠了,卻並未立即回房休息,而是繞道又去看了薛清荷。
薛清荷的房裡點了一盞微弱的燈,想是知道賀鬆寧會來。
守在門外的丫鬟正打盹兒,見了賀鬆寧登時歡喜不已。
“大公子?”
這丫鬟也不知道為什麼嫡出的大公子,對他們二姑娘比對親妹妹還好。
但主母苛待,正是有著大公子,他們的日子才好過呢。
丫鬟忙將人迎進去,又給煮了茶。
薛清荷倚坐在燈下讀書,見他進來,也沒有將書放下。
還是賀鬆寧上前去抽走了書:“燭光昏暗,當心將眼睛看壞了。”
薛清荷抬起頭來,咬了下唇,沒說話。
薛清荷生得也是個美人。
甚至外表比薛清茵還要柔弱三分。
她不似薛清茵,受了什麼苦從來不會說。
才更叫人覺得疼惜。
賀鬆寧屈指從袖中取出一物,遞過去:“禮物。”
薛清荷問:“不是都給姐姐了嗎?”
“這一樣,是獨留給你的。”
薛清荷沒有接。
賀鬆寧見狀,便偏要給她。
他俯身為薛清荷戴上一支簪。
“彩翡做的簪子,你平日裡打扮素淡,也該添些顏色。”
丫鬟從門外探頭進來:“彩翡?那……何等名貴啊!”
薛清荷麵露茫然。
丫鬟卻比她更懂得這些,忙道:“前日那位姓林的禦史夫人,頭上戴的便是彩翡。翡翠常見有翡無翠,有翠無翡,若有雙色已是難得,三色更是極品。大公子贈給姑娘的,正是三色的翡翠簪子呢。”
丫鬟說著便笑出了聲。
那大姑娘是親妹妹又如何?到底還是不如他們這庶出的姑娘討喜呢!
薛清荷卻突地道:“大哥的衣襟怎麼臟了?”
賀鬆寧低頭一看。
上頭全是薛清茵留下的淚痕。
“沒什麼。”賀鬆寧輕描淡寫,根本不想提起薛清茵。
薛清荷眸光閃爍了下,卻是驟然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