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托住杯盞,朝趙煦風跪了下來,正跪在那柔軟的蒲團上,一點也不疼。
“拜見乾爹。”薛清茵脆聲道。
趙煦風麵上一喜。
就在眾人以為他聽明白什麼意思了的時候,他起身就要跟薛清茵來一個對著跪。
薛清茵察覺到他的念頭之後,一個眼疾手快按住了趙煦風的膝蓋。
她道:“坐下。”
語氣顯得微微生硬,但趙煦風很吃這一套,忙又乖乖坐了回去。
趙國公緩緩吐了口氣。
還好,沒鬨笑話。
而這一幕落在其餘的族人眼中,那可就了不得了!
這薛家姑娘竟然能管得住趙煦風?
那完了。
趙煦風這麼個渾貨都要聽她個小輩的,那以後他們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好過了!
“喝茶。”薛清茵將茶往趙煦風麵前送了送。
趙煦風才不管薛清茵遞來的是什麼,匆匆接過去,掀了蓋子就囫圇往嘴裡倒。
薛清茵忙去揪他的袖子:“燙,要吹一吹。”
趙煦風便低頭吹了幾下,這才咕嚕嚕一口氣喝光了,隨即衝薛清茵笑道:“好喝,好喝!”
說罷,連忙自個兒又端了一杯給薛清茵:“你喝,也喝,喝,好喝的。”生怕薛清茵喝不著似的。
薛清茵也接過來喝了一口。
國公府上的丫鬟忙扶著薛清茵站了起來。
薛夫人不由抿唇笑了下。
她見趙煦風雖然魁梧可怕,又形容癡傻,喝個茶都曉得惦念著清茵,心中陡然一鬆。
何況她本也就是個愛護女兒的,想到趙國公今日的種種舉動也不過是出自一片愛子之心,她便也忍不住感歎,再看趙國公府上的人,也頓時顯得親切許多。
薛清茵笑著看向趙國公:“我也敬您喝杯茶?”
趙國公道:“好!”
他這輩子都喝不到媳婦茶了,更見不到膝下兒孫環繞了。
薛清茵還是從趙總管手中接過了茶,最後雙手奉到趙國公跟前。
趙國公道:“今後隻管叫我祖父就是了。”
薛清茵應聲。
薛夫人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
今日之事,薛成棟氣得厲害。
但恐怕都不比薛家本家知曉之後的怒火之盛吧?尤其是她那個為人迂腐的公爹,若有幸能聽著薛清茵管彆人叫“祖父”,臉色會何其難看?
偏偏還不敢和人國公府爭。
薛夫人想著想著,便真拊掌笑了起來。
見薛清茵的母親都如此歡喜,趙國公也就高興了。
一時之間,國公府上下都洋溢著快活的氣氛。
這茶果真如阿風所說的一般好喝!
不澀。
是甜的。
趙國公快活地笑起來。
薛家。
薛清荷被丫鬟喚了起來。
秋心滿臉寫著興奮。
薛清荷一見她這般神情,就覺得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上次禦醫的事,秋心就鬨了笑話。這次又是什麼?
“二姑娘,瑞祥記來了人要給姑娘做新衣裳呢。”
瑞祥記?
薛清荷一愣。
薛家也有自己的成衣鋪子,但在京中著實排不上名號。
這瑞祥記就不同了,他們家有兩位繡娘聞名京城。一個擅雙麵繡,技藝絕倫;一個擅長將死物變作“活物”,若繡花,便好似真能聞見異香,若繡蝶,便好似真能見它振翅。
京中貴女多以穿了他們家的衣裳為炫耀之本。
薛清荷那裡有一件瑞祥記的衣裳。
隻一件。
還是賀鬆寧帶回來給她的,她舍不得穿,便壓在了箱底。賀鬆寧見她不穿,此後也就沒再買過。
而今日,竟是瑞祥記的登門來為她做衣裳?
那便是量體裁衣,貼身定製了?
“這樣的事一般要通報府裡吧?”薛清荷疑惑道。
薛夫人怎會允許?
秋心笑道:“此事是經老爺的口親自吩咐下來的。”她越發眉飛色舞:“姑娘,你的好日子要來了!老爺打今個兒起,要將你捧在掌心寵了。”
薛清荷心跳快了快,但她還是保持住冷靜問:“為何?”
父親對她從來不聞不問。
不過他對薛清茵也沒見有多少溫柔。
所以薛清荷也並未覺得多難過。
秋心掩不住得意:“因為薛清茵要認趙國公府那個傻子做爹,老爺氣壞了。昨個兒還動手打了薛清茵,夫人的麵子也沒給。父女倆大吵了一架,連趙國公府的帖子都給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