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認真起來,對付一個朱鹮不在話下,即使再加上一個謝長安,也遊刃有餘。
朱鹮唯一的倚仗,是他以劍化靈,對劍的操縱與感知,遠勝世上所有劍修,有著天然的優勢。
但不妨礙他主動對碧陽君發起挑戰。
朱鹮就喜歡這種挑戰極限,死中求生的感覺。
碧陽君就算原先還有幾分漫不經心,此刻也已經被打出火氣,不知不覺用上全力,兩人舍生忘死,即使有結界在,結界之內的孫家園子,也已經被夷為平地。
劉希聖已經顧不上師兄的屍身,找到一旁躲起來,生怕被殃及池魚。
藏身的角度讓他看見碧陽君眼中的殺意。
宗主這是準備下殺手了!
他心下一沉,暗道不好,連忙為自己再加一重符籙護持。
但下一刻,罡氣化為巨大衝力,朝他迎麵而來。
白光。
鋪天蓋地的白光。
這是劉希聖最後所能看見的景象。
……
謝長安的身形在夜色中飄若驚鴻,流星趕月,幾乎化為一縷清風。
她懷裡揣著南嶽洞天的鎮派之寶,心知這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成了南嶽洞天的眼中釘,隻怕對方舉派之力都要殺她而後快。
萬仞山稍微落後,但應該還在緊追不舍。
她傷口劇痛,靈力不繼,腳下半分未停。
這時她已出了朱雀門,前麵便是朱雀大街和光祿坊。
“師父!”
很小聲,但她聽見了。
謝長安:……
她循聲望去,李承影果然站在拐角朝她招手。
“快來,這邊!”
追兵和李承影,她果斷選擇了後者。
李承影在看見她過來之際揚起笑意,好像很高興對方的信任。
“給我一滴血。”他對謝長安道。
謝長安看一眼他手裡的折紙,隨手往肩膀傷口一抹,五指帶血印上去。
李承影被她的簡單粗暴噎了一下,隨即雙指並攏點點折紙一端。
那白紙膨脹鼓起,漸漸的還真有了點兒謝長安的神韻,就是依舊輕飄飄的,能看得出是個紙人,有點詭異。
但就這一會兒工夫,追兵已至。
謝長安迅速拽起李承影就走,頭也不回!
身後氣息緊追不舍。
強大威壓隱隱壓下來,她能感覺這其中肯定不止萬仞山,還有彆人。
短短時間內,萬仞山就把救兵搬來了。
對修士而言,奪人法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是南嶽洞天的鎮派之寶。
此刻萬仞山怕是把謝長安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
但她沒打算把天工爐還回去。
萬仞山將老皇帝魂魄收入天工爐,此事見不得光,才會二話不說就要滅口。
就算她把天工爐交出去,也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南嶽洞天既是李唐國教,就有護佑李唐安危的責任,原本多少要點臉麵名聲,結果現在萬仞山竟等不及老皇帝歸天,親自出馬收割魂魄,隻因天子與王朝氣運牽連,魂魄多少帶些龍氣,煉魂能事半功倍。
如此急切,背後必有不為人道的秘密和因由。
“扔!”
眼看差不多了,謝長安喝道。
李承影也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想也不想就將紙人扔出去。
那紙人落地就顧盼生輝,持劍佇立,正是謝長安的模樣。
李承影:“怕是拖不了太久,我可以再折一個,我們尋個僻靜的地方。”
謝長安:“不。”
這法子可一不可再,再用就不靈光了,還浪費他們逃走的時間。
但她正在拚儘全力跑路,不可能解釋太多。
李承影被她半攬半拽,頭暈目眩,幾欲嘔血,但他強忍著從袖中摸出幾張紙,飛快折了幾下扔出去,這些折紙落地,大部分變成京城禁衛,手持長戟一身金甲,多少也能以假亂真阻攔片刻。
還有一小部分變成夜巡的更夫,敲鑼打鼓,在夜色裡四處亂跑,大聲呼喊抓賊了殺人了,所到之處鬨得雞犬不寧,許多人家被吵醒紛紛起身察看,如此也能引起混亂,讓追兵有所顧忌。
他當真撒豆成兵一般,紙人眼瞅著數目還不少,數十人落地就分散開去,呼喊聲此起彼伏,吵鬨喧囂,靈力氣場一亂,就會嚴重影響追殺者的判斷。
但做完這些,李承影的臉色就已經快和重傷的謝長安一樣了。
謝長安能感覺到他的身形在往下墜,完全失去自己支撐的力氣。
她下意識將人抱住,半負在身上。
一支箭矢從身後破空而來,速度極快,幾成白線。
感應到主人心意,留天劍提前半步斬斷利箭。
但很快,三撥三支,一共九支箭分上中下三個方向,對準兩人。
每一支箭都蘊含武心境高手的靈力。
是箭修!
隻有箭修,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射出這麼多的靈箭。
而南嶽洞天裡能做到此事的,隻有杜羌笛。
他也是這世間少有以弓箭為兵器的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