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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
短短幾日對於修士如眨眼工夫,打坐冥想都隻有一瞬間。
但對普通人而言,度過一天也覺漫長。
因為隨著南嶽洞天發動禁軍全程搜捕,動靜鬨得滿城人心惶惶,皇帝龍體欠佳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有說皇帝聽聞太上皇駕崩之後過於悲痛病倒了。
有說皇帝本來就身體不好的,常年臥病的。
還有說皇帝是被張皇後軟禁了。
李尚書也被召回去,吃住都歇在官衙,臨走前交代李承影照顧好家裡。
有些人開始聞見風雨欲來的味道,但他們不知道風會先從哪邊吹起來。
這幾天李承影寫了不少符籙,人肉眼可見的憔悴,原本就不大好的身體,現在又多吐幾口血,謝長安看見之後還讓他進書房,單獨為他療傷。
狐狸腹誹,覺得李承影這就是故意的,為了博取可憐。
她還記著剃毛之仇,總想找回場子。
整個李家裡裡外外都用上符籙,隻要有人闖進來用靈力,就能觸發符陣。
但這也就是極限了。
封禪筆的靈力不足以支撐給整座長安城布下符陣,把狐狸全身毛都拔光了也不夠,他隻能先給李家上一層保護,儘量保全他們。
“第八天了。”
李承影輕聲道。
兩人離得很近,他幾乎能聞見謝長安身上的幽香。
混雜了書香和梅香的獨特氣息,與李承影身上的檀木熏香混在一起,彼此交織。
他正提著封禪筆,全神貫注在金縷傘上描畫。
一筆一劃,都是符文丹書。
紅色浸潤到紅傘裡,金光一閃,瞬間融入其中。
金縷傘本身就是仙品法寶,但是謝長安覺得要對付強敵猶嫌不夠,就讓李承影在上麵加上符文護持,增加一些威力,聊勝於無。
書房門窗緊閉,走到小院還需要一條回廊,足以隔絕狐狸胡鬨的動靜。
謝長安睜開眼,抬起頭。
她隻能看見書房的橫梁房頂,但那眼睛虛無失神,又好像能透過屋頂望向外麵的蒼穹。
隱隱約約的陣法波動,極其細微,像水麵被風拂開漣漪那般,幾乎令人無法察覺。
這是南嶽洞天的天羅地網。
那李恨天的彌天絕命陣呢?
一切是如此平靜,又在平靜中蘊含古怪。
謝長安:“李恨天來過嗎?”
李承影:“沒有。”
謝長安:“我沒有答複他,他也沒來找過我。”
就好像有沒有謝長安他們,李恨天都篤定自己的謀劃能成功。
這種平靜才更讓人感覺詭異。
李承影:“他最想殺的人是碧陽君,而不是我們。隻要南嶽洞天的人不露麵,他就要另想辦法,把他們引到陣眼去。”
謝長安心說但願如此,但掐指飛快心算,卻微微蹙眉。
她算的是長安城三日內能否安然。
算了三次,兩次大凶,一次混沌未卜。
三次分彆用了不同的辦法,奇門遁甲,馬前課,小六壬,但結果居然大差不差。
事不過三,不能再算了。
“姓李的,有人來找你!”狐狸的聲音遙遙傳來。
他充耳不聞,狐狸繼續咋咋呼呼,聲音越來越近。
李承影連貫地畫上最後一筆,一氣嗬成,這才長出口氣。
“我出去看看。”
上門的還是小沙彌。
他現在走在路上是最不會被盤問的了。
南嶽洞天薅著禁軍給他們乾活,又不給錢,禁軍懶散慣了,哪裡受得了這麼個活爹在頭上指手畫腳,雖則麵上還應付著,私下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慈恩寺在城中口碑甚佳,住持方丈逢年過節還會講法授福,對於曆經戰亂的百姓而言不啻一種精神安慰,比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南嶽洞天要親切許多。
謝長安他們現在不方便出門,小沙彌儼然成了跑腿送信的,不過也不敢頻頻上門,這也就第二趟。
他更多是被師父支使去外麵買些香火香燭,雖然他不知道師父想乾什麼,總不能是指望真打起來就多點些香熏死敵人吧。
“李郎君,師父聽說您會剪紙術,想請您剪些東西。”
自從李承影承包了慈恩寺大部分符籙之後,小沙彌對他越發恭恭敬敬。
“先前準備了些,我再給你們一些,你稍等。”
李承影爽快一口答應了,這也是因為真要動起手來,慈恩寺就是除了他們之外最大的助力。
慈恩寺本身弟子少,勢力也不大,謝長安不奢望他們能發揮多大作用,但起碼自保之餘,順便出出小力氣即可。
他起身進屋去了。
小沙彌就端端正正在胡椅上坐著,不時往旁邊瞟一眼。
那裡有隻無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狐狸,他沒見過這麼有靈性的“動物”,自然多看幾眼。
狐狸頭也沒抬,好像就知道小沙彌在偷看她:“我也會剪紙術。”
她的剪紙術坑坑窪窪慘不忍睹,給謝長安剪個衣服還一隻袖子長一隻袖子短,所以沒有一個人指望她能乾什麼。
狐狸坐在這裡的唯二作用就是:充當會聒噪的布景,以及偶爾貢獻一點尾巴毛。
但小沙彌不知內情,還很捧場地問:“狐仙會剪什麼?”
大家都有事忙,來來去去的,狐狸沒人騷擾,百無聊賴。
“你想要什麼?”
小沙彌想了想:“能剪一隻麻雀嗎?”
狐狸一拍桌子:“我堂堂照骨境大妖隻配剪一隻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