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頭也不回,將後背完全留給她。
若謝長安此時忽然出手,他就會立刻身死當場。
沈曦對謝長安自然滿腹疑問,可比起眼前這個“涉雲真人”,自然是渾身上下都是謎團的謝長安更為可信。
“此人原形到底是什麼?”
眾人聽見謝長安的傳音,但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是人是鬼,又或者是妖,他們一無所知。
張繁弱知道自己打架幫不上忙,隻能用力回想。
徐臻是何時出問題的?
是在吳岐風出現之後。
那吳岐風又是怎麼進來的?
劉琦吐出一口血,感覺自己胸骨都被那一摔摔斷了。
他也在想。
吳岐風是他帶進來的,當時已經重傷昏迷,他一時惻隱就將人藏在赤霜山療傷。
對方從頭到尾也沒醒過幾次,劉琦把消息瞞得好,連曹隨先前都不知情,更不必說徐臻。
這兩人又是如何勾結上的?
劉琦望向吳岐風。
後者自從方才被劍陣困住之後就呆呆站著,便連眼前大戰也無法引起一點波瀾,人成了木頭,被罡風一帶就晃了晃,神色木然,雙目失神,透著股詭異。
渾不似活人。
張繁弱也正好望過去。
他想到了鑒懸峰那些弟子。
幾乎一樣的症狀。
會不會——
不是吳岐風帶來的災禍,而是吳岐風從頭到尾也被操縱了?
張繁弱毛發悚然,不寒而栗。
兩人電光火石思索之間,“涉雲真人”已然掙開沈曦的源清劍陣!
謝長安的劍光也在寸寸碎裂。
金縷傘隨之籠罩而下,金紅相間的流光配合劍陣,重新將對方困住。
但這也堅持不了多久。
縱然這幾件都是仙品法寶,但操控法寶的人劍心境修為,無法持久與之抗衡。
謝長安憑著自己與金縷傘和留天劍一體,比他人更加隨心自如的優勢,在勉力支撐。
就在這時,李承影忽然道:“他既有了你們師尊的模樣和修為,那是不是喜好與五感也會一並影響?”
他不會傳音,眾人都能聽見。
張繁弱:“也許?應該?”
這個問題彆出心裁,但連沈曦也不確定答案。
李承影又問:“若是,你們師尊曾懼怕什麼?忌憚什麼?”
沈曦心頭猛地一動,突然就明白李承影為何要這麼問了。
涉雲真人懼怕什麼,又忌憚什麼?
沈曦自小就被收入門下,跟在涉雲真人身邊長大,師尊手把手教導,可謂如師亦父,恩情義重。
幾名親傳弟子,也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師尊。
涉雲真人喜歡喝茶,但不愛滾燙茶水,一般都放到快涼了才喝。
他還喜歡釣魚,若是有什麼能在宗門事務與修煉之外讓他覺得身心愉悅,莫過於去後山水潭釣上半天的魚,雖然經常空手而歸。
但若說忌憚……
沈曦傳音道:“有一回師尊與祝師叔切磋,二人在宸華峰鬥法三天三夜,師尊落敗之後,曾與我說過,假如他將來飛升時有心魔作祟,那心魔必然是祝師叔。因為祝師叔強到讓他覺得那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
遇強則強,大部分修士都有這樣的心氣。
然而涉雲真人沒能等到兩人的下一場鬥法,他直接就隕落在祝玄光飛升的那天。
李承影道:“若現在祝玄光出現,你們能趁機把人拿下嗎?”
沈曦蹙眉,祝玄光都飛升了,還怎麼出現?
謝長安卻馬上聽懂了:“恐怕不行,但我能感覺到他的靈力在逐漸變弱,再拖一陣也許有機會。”
但已經來不及讓他們再拖一陣了。
刺目的光芒中,劍陣轟然破碎。
沈曦和謝長安都被罡風推開,各自跌落開去。
“涉雲真人”從劍陣中一步步走出來。
金縷傘也被拂開,若非仙品法寶,有謝長安神魂相寄,此刻怕已化為齏粉。
謝長安一手掐訣,一手扔出幾張符籙,一麵飛身上前,攜留天劍繼續與之周旋。
沈曦肋骨已經斷了兩根,加上先前中的兩劍,但見狀咬咬牙也跟上。
曹隨和劉琦相視一眼,勉力撐起身體。
“張師弟,來跟我們結三才陣,你以前也練過的!”
張繁弱:“啊?我?”
曹隨:?
張繁弱:“來了來了!”
他抓著劍上前,忍不住看了李承影一眼,隻覺這人其貌不揚,行徑卻古古怪怪的,此時竟還有閒心剪紙玩兒。
張繁弱尋思,除非真正的師尊死而複生,否則便是剪紙術巧奪天工了去,也破解不了眼前局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