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已經沒有大礙,你又討厭赤霜山的人,肯定不肯與他們同行,那便帶上我又如何?”
張繁弱:“……你前腳剛找我幫你在紅綢上寫字,後腳就當著我的麵埋汰赤霜山,不合適吧?”
狐狸理也不理他,繼續對著謝長安撒嬌。
“修煉哪有不危險的,這世上每一刻鐘都有一名修士死於非命,何況凶險也意味著機緣,我也想去找找我的機緣呢,你攔著不讓我去,我若偷偷去,豈不是更危險?”
“李承影已經不在了,你忍心讓可愛弱小如我也死掉嗎?”
“謝——長——安……唔!”
狐狸嘴被捏住。
謝長安:“安靜。”
狐狸:……
謝長安:“容我想想。”
“想什麼,這等隻會胡鬨的妖修,不帶便不帶了,還能鬨翻天不成?”
聲音由遠而近,正是力壓心魔,修為精進的折邇。
狐狸怒目而視,手腳並用想把自己的嘴巴解放出來。
折邇笑吟吟望著謝長安:“多謝你不辭辛苦,千裡奔來,我都聽沈曦說了,若不是你,我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謝長安:“你能醒來全因自己。”
折邇搖搖頭。
他在走火入魔時,神智混亂,晝夜不分,在無數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輾轉輪回,苦苦掙紮,一點點把自己從泥沼裡拔出,但最終能讓他脫離苦海的,卻是回溯往昔,幾人在四應鈴中落入鬼王陷阱時,同伴將手抵在他後背的暖意。
那一點溫暖,足夠驅散扶廣山的滔天血海,抵消他亡命天涯的風聲鶴唳。
但這些微塵餘光,他自己記在心裡就可以了,訴諸於口,則顯矯情。
狐狸終於奪回說話的權利。
“你不是要九幽淩霄花嗎,我給你帶了好多過來!”
她從手鐲裡摸出一個乾坤袋,倒拎著往下抖。
一大布袋的九幽淩霄花被倒出來,鋪滿一地。
謝長安、張繁弱:……
折邇張口結舌:“你這是把照骨境的九幽淩霄花全薅光了?”
狐狸白他一眼:“就這麼點兒,哪能叫薅光!謝長安隻問我要花,也沒說要做什麼,我尋思她要是想給李承影來一場花葬,就幾朵哪夠,好歹相識一場,我不得給他安排一場轟轟烈烈的葬禮。”
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被謝長安拎住:“我看你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不像如此好心而為之,他死了你沒少在照骨境高興吧?”
狐狸:“你怎麼知……啊不是,我說你怎麼能這麼看我,我認識你還比他早,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卑鄙無恥陰險不堪嗎?!”
謝長安歎了口氣,假裝沒看出她用雙爪捂住的眼睛掉不出半滴眼淚。
本也沒用力的手鬆開,揉揉狐狸的腦袋。
“把花收起來吧,暫時用不上了。”
“嘎?”
狐狸對她突如其來的溫柔愣愣受用著。
謝長安:“我找不到他的魂魄。”
狐狸動了動耳朵,敏銳捕捉到平靜語調下的微涼,她心裡暗罵李承影奸賊趁虛而入仗死欺人,一麵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的肩膀,下巴順勢靠上去。
“會找到的,說不定他就是貪玩上哪兒去了,或者與你捉迷藏鬨著玩呢,你彆看他麵上斯文,實則一肚子壞水,走路叮當響,方圓數十裡都能聽見。”
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把腹誹吐出來,活靈活現演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謝長安眼裡有了笑意,沒推開毛乎乎的腦袋。
那一絲笑意像春風吹拂水麵,輕輕漾出幾許波紋,久違的熨帖柔和。
折邇撇撇嘴。
他旁觀者清,早就看出謝長安願意帶上狐狸,隻有狐狸自己當局者迷,還在不停磨對方鬆口。
張繁弱想起一事:“對了,大師兄吩咐,讓你出來之後,去一趟鴻都閣,此行吉凶難測,我們為你選了幾樣法寶,希望能幫上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