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這下好了,把少爺氣走了。”
“不過誰也沒想到阿桃能贏啊,她可真厲害。”
高杉晉助在村塾榮獲過一個彆名少爺。來源簡單易懂,因為他是富家大少爺出身。
雖然據說跟父親斷絕了關係,但家裡總還是有彆人。高杉家的‘彆人’做事妥帖周全,送衣服食物都不找少爺自己,而是繞一圈送給鬆陽,說是給村塾所有小孩吃用。
鬆陽也不是那種為了臉麵餓肚子的類型,接是接了,幫忙勸高杉晉助的話一句沒說。
“老師很狡猾的。”銀時大放厥詞,“彆被他的好人臉騙了!雖說壞人一定會長著一張壞人臉是晨間劇的鐵律,但是也會有那種吧?以為是正義一方的同伴結果卻在關鍵時刻突然倒戈——老師更像是那種類型啦。”
“你也彆太擔心。”桂給她塞了顆水果糖,“那家夥雖說今天輸給你,但你肯定也能感覺到,他很強的。——和銀時差不多強,所以不會有事的。”
“誰準你這麼類比的啊假發!!如果我是大拇指的話那家夥最多就隻是小拇指指甲蓋上的裂縫罷了!”
“好惡心的比喻……而且不是假發!是桂!”
高杉桃笑了一聲,含著水果糖偏頭去看窗外的夜色和雨絲。
她贏得堂堂正正,當然沒什麼好愧疚,不過天色這麼黑,周圍又絕對說不上安全,怎麼都有點擔心高杉晉助的安危。
等十點過一刻鐘,她跑去找鬆陽老師。
鬆陽老師看上去要出門,因為外麵正飄著細雨,頭上頂了鬥笠。但他人長得美,氣質溫潤高潔,戴著粗糙的竹鬥笠也像是什麼隱世仙人。
仙人一見高杉桃,張嘴就是拒絕“不行。”
高杉桃“……我還什麼都沒說呢,老師,你這樣也太傷學生的心了。”
“一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想要乾什麼。”鬆陽沒好氣地戳了戳她額頭,“彆想了,老師去找。”
“老師你怎麼戳我頭啊!戳壞了怎麼辦啊!”
想到麵前這個捂著腦袋叫痛的家夥先前交上來的答卷,鬆陽的心情就有些複雜。
他在戰火紛飛的時代做老師,思想也和當下主流衝突,不受幕府待見,大人們怕他把孩子教壞,所以不送來村塾學堂。即便他來曆特殊,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思想網羅天下,總有力所不逮的地方,這很正常。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但卻幾乎從沒想過,有時候,難道隻是給一碗飯就能夠解決的問題麼?
教育……鬆陽從來覺得教育是一件高尚的事,可以放下身段在鄉野裡進行,但心裡卻不能不崇敬。
能夠改變一個青年的命運、能夠改變整個國家的命運,這是多麼偉大的力量?
作為老師,他能夠把人見人怕的食屍鬼,擰成貪吃愛玩的阪田銀時,也能把目中無人的大少爺,擰成聰敏果敢的高杉晉助,這都是他們與自己投緣、發自內心願意聽從自己的緣故。
但是,麵對那些似乎無法溝通、無法交流的人們……
教育,也是可以用一捧粟米來衡量的事嗎?
他凝視高杉桃的臉龐,尚未長開的少女五官尚且稚嫩,平時跟同學玩鬨時也就隻是個十四五歲的魯莽笨蛋形象。
鬆陽從未想過她心中竟有如此丘壑。
他回神,伸出一根手指,又戳了戳高杉桃“彆想了,不會讓你們出去的,沒有合適你們的鬥笠。”
高杉桃笑嘻嘻湊上來“不要鬥笠,我們直接去。”
她不等鬆陽再拒絕,直接說“我、銀時、假發三個人一起去,老師你鎮守村塾,這樣才最安全吧?”
村塾裡一窩沒什麼戰鬥力的小孩子,比起同齡的三個少年人,鬆陽才是最能護住他們周全的人。
她這麼一說,鬆陽就有些猶豫。
固然得意的弟子很值得驕傲,他心裡放不下獨自在外的晉助,想把人找回來,但每一個孩子都是他的學生。
每一個學生,鬆陽都非常愛護。
鬆陽沉思,高杉桃也不呆站著,轉頭開始偷摸翻老師的櫃子。等男人回過神來,房間上下都被翻過一通,看著也不能說很亂,但就是糟心。
再看高杉桃,手裡提著三個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鬥笠,臉上有點心虛,像什麼拆家被抓包的狗狗。
但她畢竟臉皮厚,立刻倒打一耙“老師你還騙我說沒有多的鬥笠!這個不是就很合適嗎!”
鬆陽“…………阿桃,真敏銳呢。動手能力也很強呢。反應很快呢。”
高杉桃“為什麼老師明明全是在誇我,但我總覺好像挨罵了呢?”
鬆陽看她片刻,歎口氣,實在拿高杉桃沒辦法,最後妥協“小太郎穩重又認得路,他我是放心的。但你們兩個……”
高杉桃發誓“我們倆什麼都聽他的!”
門外一聲不滿的跺腳。
鬆陽裝沒看見外麵燭火映出的兩道影子“幾點能回來?”
高杉桃想了想,沒說死“找到人就回來,不行隻能在城裡睡一晚。”
鬆陽點頭“晉助跟家裡關係不好,人多半不在高杉家。在外麵拖到這個點,肯定有彆的緣故。”
他想了想,又補充“如果實在危急,不要莽撞上前,先留人盯著,然後回來告訴我。”
高杉桃努力點頭“明白!”
她看鬆陽還是需要半仰著臉,眼睛在橘黃燭火映照下,原本青翠的綠色越發深邃,倒顯得成熟可靠。
高杉桃……成熟可靠……
鬆陽為自己一瞬間的錯覺感到羞愧。
又抬高聲音“不許莽撞,聽見了嗎,銀時?”
外麵兩道人影中的一個,不滿地扭了扭“就說我一個人?”
三頂鬥笠全都戴好,鬆陽不放心,又一一拆開重新係緊,才起身把三人送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