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葉:你不是打算繼位嗎?雖然不讚同,但我尊重你。】
邵明曜:“……”
眼看方威快到跟前了,邵明曜果斷決定下次再約,單約。
畢竟人一次能忍耐的傻逼數量是有限的。
剛一轉身,視線在人群中掃到了鄭浩,又順著看到兩個帶頭撕林晃本子的八班男生。
邵明曜腳步略頓,終於還是被方威追到了眼前。
“老大!老大!”
“……”
家長會叫親爹都沒見他這麼親熱。
算了,速戰速決吧。
邵明曜轉過身,在方威揮淚演講之前開口道:“是為林晃的事。”
方威的表情瞬間失望下來,“啊……是為那小子啊,我還以為……”
他撓撓頭,又乾樂兩聲,“這種小事還用親口交代?放心放心,我懂,都懂。”
“你懂什麼?”邵明曜語氣冰冷,“之前的事就算了,從今往後,你們對林……”
破風聲突然從身後疾速而來。
邵明曜話到一半,身體已經本能地往旁邊閃開,可惜還是晚了半秒,後腦勺偏左的地方猛地一沉,一聲沉悶的“咚”,通過顱骨傳導,在他的腦海裡炸響。
方威一夥人茫然地向他身後張望。
食堂門口空空蕩蕩,不知道暗器從哪來的。
有些小型生物的存在感太弱,即便主動出擊也很難被發現。就像人類無從判斷一隻蝴蝶是在沉睡或是假眠、是平和還是暴怒。
但個彆生物除外。
總有些生物能感知到它們的靠近——或許因為曾是天敵,也或許,因為它們交過手。
邵明曜緩緩抬起手,按住後腦勺,回身徑直看向右邊的柱子。
林晃從柱子後出來,眼睛還微微泛著紅,手上拿一把破樹杈和橡皮筋捆的簡易彈弓,毛刺都沒削乾淨。
邵明曜盯了他足足十秒鐘才開口。
“瘋了?”
林晃答非所問:“我逃課了。”
方威當即擼起袖子就要上前,“你小子他媽的找死……”
邵明曜一伸胳膊,把他攔在後麵。
方威頓時住了腳。
那一胳膊就像一把鐵棍掄在胸口,看著沒使勁,實際震得他脊柱骨都哆嗦。
方威又想起四中人來鬨事的那天——那天邵明曜一對十幾,也是這樣平靜,可他越是平靜,反而越令人顫栗。平日站在陽光下的好學生突然露出戾氣,把陰溝裡的家夥打得四處逃竄。
他那一刻便識彆出邵明曜絕非善茬,恰恰相反,那是個極不安定分子,這種危險的氣質跟成績好壞、家裡有沒有錢都無關,是從人的骨子裡長出來的東西。
可惜後來那事被傳得走了樣,大家的注意力沒放在邵明曜的反常上,反而津津樂道他是弱智舔狗。
林晃見方威熄火,放下彈弓,手垂在身側。
邵明曜看著他的眼神沒比方威好哪去,語氣也冷。
“跟你說過的話,你就是記不住,是不是?”
林晃明知故問:“哪句?”
“控製情緒才能掌控處境。”邵明曜說,“當著這麼多人麵砸我一下,除了一時痛快,還有什麼好處?”
“我不是為了一時痛快。”林晃平靜抬眸,“就因為看到人多,我才專門逃課過來提醒你,邵明曜——”
他頓了一頓,語氣輕柔平和,反而更顯挑釁。
“不是隻有你會玩彈弓。彆忘了,你家的樹是怎麼死的。”
喧鬨的操場好像微妙地靜默了一會兒。
高溫烤得路上的柏油都要化了,一眾人唇乾舌燥。方威使勁瞪著林晃,又不信邪地看向邵明曜。
似乎下一秒,就要見證邵明曜暴怒的樣子。
但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邵明曜仍舊沒吭聲。
他隻蹙眉看著林晃,像在沉思。
邵明曜在琢磨林晃是不是哭過後又受了刺激,不然按照這小孩的心眼,就算失控也不至於這麼發失心瘋。
他視線下垂,忽然看到林晃另一隻手握著那隻白色小藥瓶,之前他就隨身揣著,上午還拿出來擺在了窗台上。
瓶蓋敞開朝下,裡麵的藥應該已經空了。
邵明曜眼神微動。
還真是發病了……
“算了。”他心軟下來,“你先回……”
“你不是說話算話嗎?”林晃打斷他,主動走近他麵前,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
邵明曜後知後覺,是剛才用來砸自己的“子彈”。
林晃舉手在他麵前攤開。
少年的手很薄,十指纖細,指根長著些薄繭。
一枚杏核安靜地躺在那掌心中間。
不知風乾了多少日子,顏色枯深,乾癟開裂,溝溝壑壑。
都是歲月的印刻。
剛好,是能塞進小藥瓶的大小。
用杏脯棒棒糖來示好,不管用,因為如今不是五年前,也因為“此杏非彼杏”。
但“彼杏”,林晃剛好也留著。
一杏一願望,是當年邵明曜給過的承諾。
前兩天他親口說過,承諾依舊有效。
“邵明曜,你給我聽清楚了。”
林晃的聲音清晰脆生,被燥熱的風送進邵明曜的耳朵。
“今天我打了你,你不許還手、也不許報複。”
“以後他們誰來找事,我都會算在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