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托著兩腮長籲短歎,蘇長泠聞言望著窗外緩慢的眨了下眼:“那就慢慢來嘛。”
“所以,我們未來能名揚天下的女徽商程映雪程大老板——”
“邁出家門第一步,咱們是不是該把腳先治了?”
“誒?這就可以開始治了嗎?”程映雪滿麵欣喜,“蘇姐姐,您不用在準備些彆的什麼東西之類的嗎?”
“喔,那倒是不用。”蘇長泠晃著指頭說了個輕描淡寫,“我雖然不清楚你們纏足時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操作……但昨日在山上那會,我依著你腳上傷處的新舊程度,大致也推出來了。”
“治療這樣的老傷,無外乎是配合著我們山中靈藥,將已經畸變了的骨頭打斷再續罷了。”
“難度不大,就是得疼。”
“程姑娘,您怕疼嗎?”蘇長泠說著轉頭看了小姑娘一眼,後者應聲微微顫抖了嘴唇:“啊這……應該,應該還好吧……”
蘇長泠聞言不由微一沉默。
“……要不咱先試試?”少女眼神一飄,“不行的話,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也、也行。”程映雪哆嗦著嘴皮點了點頭,遂默默自箱子裡翻出兩條不帶丁點花樣的素帕子,“咱們這就開始嗎?我坐哪合適?”
“外間的那張睡榻上吧,斷骨重續時難免流血,我怕把你床染臟了。”蘇長泠思索著指了指簾幔外的小榻,“那邊地方大些,你背後也能有個靠著的地方。”
“行。”程映雪咬唇,言訖搬著她的軟墊和帕子,動作煞是麻利地爬上小榻。
三尺白布下裹著的小腳看起來照舊扭曲而可怖,她在害怕的同時,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小小的期待。
——她已經很久沒有自由自在、毫無痛苦地在地上奔跑過了。
纏足的時日太久,久到她幾乎要忘了擁有一雙正常人的腳,該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小姑娘的心臟怦怦起了鼓,蘇長泠轉頭看見她那模樣,安撫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發頂:“放心,我會儘量下手輕一點的。”
“嗯嗯。”咬緊了手帕卷子的程映雪頷了首,孰料下一息,蘇長泠便動作甚是利落地“嗙嗙”兩鞘敲碎了她腳背上的骨頭!
被人活活敲斷骨頭的劇痛傳遞至腦海,小姑娘刹那便白透了一張麵皮。
不知是不是年歲較從前大了的緣故——她老覺著蘇長泠敲她的這兩下,比當年那專伺纏腳老嬤子掰她腳骨時都痛!
——她果然不能相信這幫修士嘴裡的“輕一點”!
程映雪疼得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嘴裡咬著的帕子也被她啃了個不成樣子。
早知道這幫修仙的動手都這麼凶殘,她就先著人給她去郎中那,給她買兩副麻藥回來好了——她寧願先給自己麻死!
小姑娘欲哭無淚,虛汗幾乎是瞬間便打透了她身上的幾重衣裳。
蘇長泠低頭檢查過她腳上的斷骨、替她掰正了形狀後,又抽出小刀仔細剜去了她腳上長年累月生出來的腐肉、剔了多餘的碎骨。
做完了這些,她方起身摸出懷中的一隻瓷瓶,對著程映雪輕皺了下眉頭:“程姑娘,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