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跪在那裡,一身的雪,純潔無瑕,而我一身光陰蒙塵。那一刻的你,才像天神。”
宋清如隔著霧氣繚繞的水汽看向銀,他的麵容是不真實的好看,連鼻尖都隱隱泛著銀光,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皮膚仿佛渡了一層波光粼粼的光。
轉瞬,他又努了努嘴:“可不像現在,又憔悴又寡淡。”
宋清如不介意他嘴毒,而是問:“你去過雪山嗎?”
銀回過神來,嘴裡叼著一個包子,手指隨意一揮窗邊的風鈴輕晃,“那肯定的。”
宋清如眼眸亮起來時像一汪水,她說:“我從小就喜歡雪山,一直想去的,可是都沒有機會。”
“所以那些年……沈硯還很愛你的那些年,你們也沒去?”
宋清如垂下了眼,可眼裡卻沒有怨懟,隻是淡然一笑:“因為他答應了我,我就一直等著,等到現在,等到……他可能也忘了。”
宋清如生在南方小鎮,那裡常年不見雪。
所以小時候聽到外婆說關於雪山有天神的傳說時,她是保持懷疑態度的,常年青綠的山怎麼會落雪呢?同理,也就不會真的有天神。
可是,宋清如為沈硯而去祈求的那天夜裡,江城竟然真的下起了雪。
宋清如一直很想見見真正的雪山,唯一一次有機會,卻是身在雪山之中。
後來沈硯痊愈,說等他解決了公司的危機,就帶她去真正的雪山。
但是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沈硯變得不一樣了。
它沒有忘記自己身患絕症之時旁人的冷落和白眼,沒有忘記彆人的落井下石,那些都刻在了他碎成一地的自尊裡。
可他忘了陪他熬過病痛的宋清如,也忘了他病前的心願是想給宋清如一個婚禮,以至於後來更不會記得什麼雪山之約。
那些東西於青春少年的他們而言,或許是浪漫的,但是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誓言太縹緲,對沈硯而言可有可無。
——
晚上,沈硯真的回來了。
他推開門,打開燈,看見屋裡的景象是時,心臟募地一軟。
宋清如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懷裡抱著本書冊,耳機一隻掉在地上,另一隻還在她的耳朵上,安靜溫和。
沈硯不由笑了一下,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的清如了。
他隻是膩了,人總是會膩,可他從來沒想過分開,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生命裡沒有了宋清如會是如何。
他走過去,給宋清如蓋上衣服,將房間的溫度調高,然後放下包,脫掉外套,鑽進了廚房。
宋清如又做了那個夢。
這一次,她離那個少年越來越近了。
她甚至能清楚看到少年白襯衣身上的紋理。
隻是就在要觸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宋清如被一道聲音驚醒了。
抬眼,沈硯正紮著圍裙從廚房端出一鍋湯。
看見她醒來,沈硯笑了。
“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睡這麼沉。”
宋清如沒有反應過來,怔愣地坐在那裡眨著眼。
沈硯說:“看你睡著,想還是彆打擾你了,咱倆就在家裡吃。但是你也知道我,就會這麼幾道菜,彆嫌棄啊。”
宋清如好半天才好回過神來,想起早上沈硯臨走前跟自己說的話,她遲鈍地點了點頭。
來到餐桌前,生滾魚片,爆蝦仁,鱸魚湯……都是些沈硯的拿手菜。
“阿硯的手藝可比什麼燭光晚餐要稀罕得多。”
宋清如知道沈硯是因為心虛,他在竭力用這種方式來彌補自己,維持不堪一擊的假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但是宋清如不會主動去打破這些,至少這樣的假意恩情她也會輕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