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沉走後,榮栩臉上的笑容卻迅速斂去,緊抿著唇,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攥住了沈小滿的手腕,那雙眸中冷若寒潭,陰翳的目光中滲著寒意。
他的腳下步步緊逼,直至沈小滿的腰靠在了珊瑚炕桌上,俯下身子,微熱的氣息微微噴出,鼻翼翕動,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
“你方才施針施的是鬼門十三針,但動作卻與我記憶中的一位故人極其相似,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你到底是誰?”
榮栩雙目漸漸赤紅,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
沈小滿呼吸一滯,瞬間僵在原地,她的手不自覺地因疼痛而顫抖起來,鬢角生出冷汗。
前世,她隻在隨著裴玉淵考取了功名,成為了狀元郎後跟著他進宮參加過幾次宮宴,在宮宴上曾見過榮栩一麵。
當時的他瘸了一條腿,隻能坐在輪椅上讓小廝推著他走。
雙親雙雙去世後,沉重的打擊使他的身子一下子垮了,從此一蹶不振,麵如死灰,性子愈發喜怒無常,聖上憐惜他孤身一人,流水般的賞賜送到了他的府裡,免去了他輔助太子的事務,讓他安心在家休養。
彼時的他與沈婉寧早已成婚。
隻是她也許久未曾聽聞沈婉寧的消息。
宮宴過後,沈小滿也隻是偶爾從裴玉淵的口中得知榮栩的消息,再未見過他的身影。
沒過多久,聖上突然勃然大怒,下令削去了他的王爺之位,貶為庶民,滿門抄斬,也就在榮栩被處死那日,沈婉寧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王府逃了出來,約她見麵後,用一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再睜開眼時,她與沈婉寧便換了親,替她嫁給了榮栩。
手腕上的力道漸漸加重,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沈小滿的思緒漸漸回籠。
她眉心微微上挑,注視著榮栩的雙眸,神色從容道:“王爺的關注點可真是清奇,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是如何中了劇毒,又是如何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可以迷惑心智的蠱蟲,從而變得性情暴躁,喜怒無常嗎?還有,你的命格可是被人強行互換了。”
這榮栩好生奇怪。
難道他還是變臉大師不成?
上一秒還在笑嘻嘻,下一秒突然勃然大怒,這變臉的速度可不要太快。
話音落下,榮栩怔愣了片刻,攥緊的手鬆了鬆。
半晌,他漸漸鬆開了手,彆過臉不再看沈小滿一眼,自顧自說道:“我從小便跟隨父親征戰沙場,無數次在死人堆裡咬著牙爬回了營帳,那時,我便發誓定要擊退岐人,還國家安寧,還百姓安寧!”
“打的勝仗越多,他們都想要了我的命,那岐人的首領亦是如此。”
“百姓們流離失所,邊關不知死了多少將士,興許是我太過迫切,想要百姓們都過上安穩的生活,接過玉佩的那一刻起,便著了他的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都怪我,還是太輕敵了!”
沈小滿輕歎一聲,轉了轉酸疼的手腕。
輕聲道:“王爺,你是百姓們心中的英雄,更是安定大魏啟朝的戰神,這事不怪你,不要苛責自己,但你被換取命格一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這事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即使是道行高深的術士都很難完成。
而誰又會為了冒著被反噬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呢?
聞言,榮栩似是想到了什麼,訝然沉默。
良久,他微沉眼眸,語氣冰冷,“你是想說,做局的或許是朝中的人?是朝中有人想要害我?”
沈小滿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放長線釣大魚的計謀,他竟然輕易就上了當。
榮栩摩擦著茶杯,回憶起了那日宮中派了人借著送糧草的名義前來慰問,而那人帶來了酒和吃食,說是太子感念玄甲軍的辛苦付出,特賞賜美酒佳肴以犒勞軍中將士們。
而那酒中早已放了獨家秘製的毒藥,難怪他們一直勸他喝下,原來在那時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