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伊和淩麥也下了車。
“今天多謝賀總!”淩麥笑嘻嘻。
賀紳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朱伊伊身上,淡淡道:“沒關係。”
“那我和伊伊先進去啦。”
淩麥拉著朱伊伊往裡走,走遠後,確保賀紳聽不見了,才激動地哇哇叫:“賀總好帥啊啊啊啊,有錢有顏還沒上司架子!好羨慕呂總監,不敢想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該有多幸福。”
“那也不一定。”
“嗯,為什麼啊?”
“越成功的男人心思越難揣測,你心心念念跟他談戀愛,沒準人家隻是覺得你順眼。你隻是正好出現在他適合結婚的時候,那個人可以是你……”朱伊伊的視線從泥濘的青石地板,變為與淩麥對視,“也可以是任何人。”
淩麥怔了怔:“伊伊。”
朱伊伊清清嗓子:“我就隨便說說!”
“嚇死我了,你這深沉樣,我還以為你受什麼情傷了呢。”
……
於公館的建築偏歐式。
兩扇高大的漆金遠門足足兩米高,周邊種滿鮮紅玫瑰,腳踩的地板都是白玉石,處處奢華。
淩麥咋舌:“有錢人真奢侈。”
朱伊伊讚同:“要是偷東西不犯法,我真想搬一塊地板走。”
“我也。”
靠近於公館的正院。
門口站著兩個魁梧高大的保安,見她們走來,問都不問直言拒絕:“於小姐今天不見客。”
預計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朱伊伊離開公司前特意拿了時瞬工作證,她亮出證件:“你好,我們是時瞬傳媒的工作人員,這次是代表朝鸞項目組來專訪於佳小姐。”
保安伸手阻攔:“於小姐不見客。”
“公司預約過的。”
“就是天王老子的預約也不行,”保安打量她們身上的普通衣著,臉色愈發不耐煩,上前一步,用手一把推開朱伊伊:“說了不見就是不見,快離開於公館!”
雨天的石板打滑,朱伊伊穿著防滑鞋也禁不住突然被推,腳下一鬆,身體失去控製,整個人往後倒去。她瞳孔一縮,右手不經思考地護住小腹,隻求最大限度減少傷害——
突然,一隻手臂穩穩托住她的腰,整個人也順勢倒入一個溫熱的懷裡,感受到久違的安全感。
朱伊伊跳到嗓子眼的心猛地放下來,心有餘悸地喘著氣。
萬幸,萬幸。
隻是沒等她放鬆,頭頂傳來的聲音,再次將她的心高高提起。
“還好嗎?”
男人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隻是今天,裡麵還夾雜著一絲怒意和擔心。
朱伊伊肉眼可見地怔了怔。
緩了幾秒,似是認清現實般,她慢慢地站穩腳,從熟悉的懷抱裡離開,而後轉過身。
她低聲道:“抱歉賀總,剛沒站穩。”
賀紳像是毫不在意她的道歉,目光仍是認真地盯著她,口吻緩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要不是了解她這前男友天生紳士風度、向來會為彆人考慮,朱伊伊怕是真的會忍不住多想,以為他對她有那麼點兒特殊。
以前不就是嗎。
她搖搖頭:“沒有。”
賀紳彎腰靠近,身上的男士香水飄過去,“真沒有?”
朱伊伊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一下子靠這麼近,而且問了幾遍還要問,她紅著臉,有些羞惱:“真沒有!”
像個耍小脾氣的布偶貓。
賀紳微微勾了勾唇,站直身體,單手揣進兜裡,恢複冷清的表情,“嗯。”
旁觀許久的淩麥,呆呆地眨了下眼,沒來由地覺得賀紳和朱伊伊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
是她多想了吧。
一個是集團負責人,一個是996小職員,雲泥之彆,哪來的交集。
淩麥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跑過去扶住朱伊伊,看她真的沒事,伸手指著保安罵:“那麼滑的地板,人要是被你推個好歹怎麼辦!狗仗人勢是吧!”
說完,看了眼後麵的賀紳,狗仗人勢誰不會啊,她挺直腰板,“小心咱們賀總讓你天涼王破!”
賀紳:“……”
朱伊伊:“……”
於公館的保安跟於佳那樣刁蠻的人待久了,也變得目中無人,囂張不已。這些年想要巴結於佳偷溜進於公館的人太多,哪一個不是穿金戴銀財大氣粗的,就朱伊伊和淩麥倆小姑娘普普通通,他就想著隨手打發,誰知他們竟然真有後台。
而且,還是時瞬集團負責人。
保安方才氣勢洶洶,現下臉色發白,低頭道歉:“抱歉賀先生!我這就去通知於小姐。”
沒過多久,於公館裡走出一個女人,妝容隻化了一半,一腳踩著高跟,一腳踩著拖鞋,狼狽又滑稽。
於佳瞪了一眼不知變通的保安,“你乾什麼吃的,賀先生來你也敢攔!”
保安卑躬屈膝連連道歉。
於佳腳步匆匆趕來,直接忽視旁邊的朱伊伊和淩麥,隻表情悻悻地看著賀紳,小心翼翼:“賀先生,您怎麼來了?”
賀紳恍若未聞般轉著腕表。
雨後的深秋,空氣裡透著寒意,風一吹能凍得人瑟瑟發抖。
其他人都穿著禦寒的外衣,不覺得多冷,可於佳急急忙忙地跑出來迎接賀紳,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禮服,這麼點時間已經凍得發抖。
要是平常,以於佳無賴的性子,早就甩臉色離開。
可她眼前的人是賀紳。
她不怕時瞬傳媒,也無所謂被換角色,她懼怕的是賀紳背後的賀家,要是因為她而牽連了於家的公司,那才是闖了大禍。
於佳一邊膽戰心驚地等著,一邊暗暗思考,不知道是誰在八風不動的賀紳心裡,能有這麼大的分量。
不顧情麵地為她出頭。
全場寂靜,時間一分一秒地煎熬。
直到朱伊伊吸溜了一下鼻子,她有季節性鼻炎,一到秋冬就發癢。
賀紳的餘光裡是小姑娘偷偷摸摸擦鼻子的動作,擦完,把紙折好,揣進衣兜裡,堅持做個不亂扔垃圾的好公民。
他眼神倏地柔和了些許。
目光從朱伊伊收回,落在噤若寒蟬的於佳臉上,他漫不經心道:“於佳小姐的待客之道很特彆。”
怕他因為剛才的事發難,於佳忙道:“都是誤會,賀先生莫怪。”
“是嗎?”
賀紳撥弄著腕表,“於公館的保安差點推傷時瞬的員工,我看,於小姐跟時瞬合作的誠心也不過如此。”
於佳狠狠剜了一眼保安。
轉頭,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剛才保安推的是哪位?”
賀紳側身,抬腳走到朱伊伊背後,挺括的寬肩牢牢擋住後麵吹來的一縷風。說話時,聲音引起胸腔震動,緊貼著他的朱伊伊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震動,好似一陣電流從身體穿過,她抖了抖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掙紮著動了動,突然,雙肩被人從後麵握住。
賀紳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