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女士年輕的時候談了一段戀愛,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肚子裡的孩子都有七個月大,結果那個負心漢轉頭因為錢財跟彆的女人領證結婚,本該是原配的朱女士一下子成了第三者。
而朱伊伊也成了“野種”。
那個負心漢沒養過她一天。
上了高中,朱伊伊結識了章博源,某方麵來說,他們也算是同類人。
章博源也是單親家庭,他親爸出軌,逼的母子二人淨身出戶。
從小到大,朱伊伊見證了太多家庭的悲哀,看了太多年少夫妻最後相恨兩厭,口口相頌的婚姻演變成雞飛狗跳。
全部都在印證著那句——
婚姻就是墳墓。
是一切不幸的起點。
過去那麼多年,朱伊伊再說起往事的時候,態度很平淡,“我今年二十六歲,算起來,也就在京城生活的這八年才是太平日子。”
察覺氣氛變得沉重,章博源轉移話題:“看來你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那是,白白胖胖。”
“是白了,但不胖,挺好看的。”章博源說得是真心話,他高中那會兒就覺得朱伊伊好看。
也一直喜歡她到現在。
章博源斟酌了會兒問:“伊伊,你談戀愛了嗎?”
朱伊伊從清湯鍋裡撈出來一份蝦滑,“談過,前不久分了。”
章博源緊張地舔了舔唇:“我也談過一次,一年前分的。其實昨天見到你我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伊伊,高中那會兒,我就對你感覺不一樣。沒想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
“博源。”
朱伊伊打斷他。
她咀嚼的動作停下來,望著咕嚕咕嚕的鍋底,好半晌才道:“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往遠了說,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咱倆差不多的家庭,也相處過幾年,我對婚姻這事兒的恐懼我想你應該比彆人更懂。”
越缺愛的越向往愛。
越見識過婚姻和感情不堪一擊的人,對愛情越挑剔。
朱伊伊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希望得到一份熾熱的、毫無保留的愛。
可賀紳給不了。
不過沒關係——
她不要了。
吃完飯,外麵已經下起了漫天飛雪。
地麵鋪上一層薄薄的冰晶,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朱伊伊在宣州和京城都沒見過幾場大雪,多半是凍雨和小冰雹,現在一看見雪就走不動道,在路邊踩得不亦樂乎。
章博源提議:“附近有一個免費觀景台,很適合看雪,去不去?”
“觀景台?”
“也算是網紅打卡點,很好看的。”
朱伊伊還沒見過網紅打卡點,笑著答應,“那我們打車?”
“行啊,就是今天下雪可能不太好打。”
章博源一語成讖,兩人在街邊等了二十分鐘都沒有司機接單。眼看著路邊積雪越來越深,打到車的機會隻會越來越渺茫。
他撓了撓頭,“伊伊,看來這車是打不到了,現在怎麼辦啊?”
朱伊伊有些失落,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場雪景,多半是凍雨和小冰雹。
原以為今天能看到一場真正的雪景。
“沒事,看不到算了,”她攏了攏灌風的衣領,哈出一口氣捂手,“那我們回去吧,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
“也行,”章博源從包裡拿出傘,撐開後站到朱伊伊旁邊,兩人並排打著傘,“走吧。”
與此同時,一輛邁巴赫正在馳近。
賀紳坐在後座,側頭,望著外麵。
直到預料中的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吩咐司機:“鳴笛。”
司機懵了一瞬,很快按吩咐做。
嘀——
一聲鳴笛響徹街頭。
瞬間吸引住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章博源。
男人對車都有一種奇妙的向往,就像女人對於口紅。章博源是個車迷,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摁鳴笛的車巨貴,停下來往後看。
是一輛黑色邁巴赫,在漫天飛雪裡款款馳來。
“豪車啊,”章博源嘖嘖驚歎,“這大雪天裡也開啊,不怕弄臟。”
朱伊伊循著他的話音去看。
她眼睛有一百度的近視,平時不影響工作就懶得戴眼鏡,但看遠處還是有些不清楚。另外,她對豪車不豪車的興趣也不大,懶懶地投過去一眼。
隻一眼。
車牌號上模模糊糊的“京A”就撞進了視線裡。
邁巴赫漸漸靠近,最後停在距離他們不到五米處的街邊。
車熄火,駕駛做的車門打開,男人撐開一把傘朝這邊走來。
直至停在朱伊伊的身前。
朱伊伊神色怔愣地望著眼前人,記起來,他今天去檢查地皮的情況。
回來的時候,會經過這條路。
賀紳:“你們要去哪?”
“去觀景台看雪,”她道,“不過雪天沒什麼車,不去了,打算回酒店。”
很久之前。
朱伊伊跟賀紳提過,她長這麼大都沒看過真正的雪,所以她長大以後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看雪。
那時他們剛做完愛。
賀紳維持著親密的姿勢環保住朱伊伊,一邊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那股刺激的勁兒,一邊吻了下她敏感的耳廓,等她不再抖了才問:“看雪?”
“對,”她有氣無力地說,“不過我不想一個人。”
他“嗯”了聲,尾音帶著疑惑的上揚,又留有一絲情事後的低沉。
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朱伊伊的味道。
想到剛才賀紳抬起她的腿乾的混賬事,朱伊伊臉一下子紅了,把臉埋進他的側頸,聲音小小地、輕輕地說:“我想跟喜歡的人一起看雪。”
而今她卻說要跟章博源一起去看雪。
賀紳表情平靜,邁開步子,走近。
皮鞋踩著薄冰,發出咯吱聲,一下又一下,像是來自地底的警鐘,詭異而寒顫地敲響。
幾秒後,他停在朱伊伊麵前,將她徹底與彆的男人隔開。
他掀開眼皮,從容自若的口吻裡露出一絲霸道的占有欲,“想看雪?”
“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