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負責看守殷樂漪的士卒見周騫疾步走來,都猜到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事,便沒有任何阻攔,讓周騫順利的走了進去。
帳簾一掀開,周騫便不管不顧的向帳內那道粉色人影襲了過去。
殷樂漪嚇得花容失色,拚了命的抵抗,“來人……”
周騫粗魯地扯住殷樂漪的披風,意圖將她整個人抱住,“這裡是我魏國軍營,全軍上下都聽我號令,今夜隻要我不下令任憑你喊破天也沒人會來救你!”
殷樂漪被迫被周騫抱住,聽見他凶惡的道:“亡國戰俘!你就算到了我魏國也隻有進教坊司做官妓的命!不如現在先做了我周騫帳子裡的侍妾,以後我念著我們這一夜春風,往後常去照拂你哈哈哈……”
周騫的言辭讓殷樂漪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氣憤恐懼在這一刻都湧上心頭,她拔下頭上的簪子,衝著周騫的臉就是一劃——
周騫被色欲衝上頭,猝不及防挨了這一下,血從被刺傷的地方流出來,他怒不可遏:“賤人!你敢傷我?”
殷樂漪驚慌失措地往帳外逃去,身後披風的一角被周騫扯住,她顫著手指快速地解開了係帶丟了披風,周騫被帶的往後摔在了地上。
外麵負責看守的士卒隻愣了一下,便立刻意識到戰俘逃跑,高聲喚人追捕:“抓捕芙蕊公主——”
殷樂漪不敢回頭,她在心中告訴自己,若是不想遭受周騫的折辱她便隻能不斷地往前逃跑,哪怕繡鞋一次又一次的踩進雪裡讓她凍得麻木,她也不敢停下來喘息。
她慌不擇路,誤打誤撞的逃到了軍營的出口,心中陡然出現一絲希冀,還想要逃得更快些。
一支箭矢突然從她正前方破空射來,她嚇得腿軟一下子跌進了雪中,那支箭矢正正射進她腳邊的雪地裡,距取她性命,不過毫厘。
殷樂漪瑟縮著脖頸,驚魂未定的朝那一箭射來的方向望去——
高頭駿馬之上,挽弓的少年騎在馬背上,他將手中的弓隨意地遞給身後的隨從,緊接著單手勒著韁繩,不徐不緩地騎著馬向殷樂漪的方向走來。
風聲獵獵,少年以銀冠高束的馬尾在腦後隨風雪飄動,往下是一張極佳的麵容,劍眉星目,五官深邃,極具侵犯性的長相,僅一眼便能讓人過目不忘。
他騎馬的身姿挺拔修長,似雪中鬆柏,騎馬踱步間的舉手投足,具是一派渾然天成的風華英姿。
偏生他那發色是罕見的白,往他那張俊逸的麵容上平添幾分妖冶。
但他眉眼卻又是極冷的,其間又藏著一絲不容人忽視的貴氣,既像是最鋒利的刀劍,又像是最冰冷的玉石,不摻雜半點情緒,攜著身上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令人感到無比壓抑。
他的馬在殷樂漪麵前停下,他身著銀白色的甲胄,上麵的鱗甲淬了日光,光彩刺目地厲害。
這是一軍之中身份最高的將領才有資格穿戴的甲胄,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參見少將軍——”後方前來追捕殷樂漪的士卒,齊刷刷地跪下。
陸乩野眼簾微垂,自上而下的瞥著跌坐在雪地裡的少女。
細雪落於她鬢間、睫羽和裙角,襯得她那張蒼白的臉更顯病色,微亂的鬢發被風雪吹得緊貼她的頰。
她眼眶紅著,眸中含淚,手裡卻緊攥著一支帶血的簪子,任纖細的身子在寒風裡顫抖著,羅裙陷入雪中,脊背卻仍舊直直地挺著,固執地不肯失了她公主應有的儀態。
可此時的她,比起公主更像一朵陷進淤泥裡的芙蕖,纖細羸弱的身姿隻需一點外力,便能將她折於這寒天雪地裡。
陸乩野的眼神從她身上冷淡地一瞥而過,詢問四下:“誰是負責看押她的人。”
琮琤如泉的少年音,本該沉沉悅耳,可他的聲氣卻毫無起伏,隻莫名讓人聽了不禁心生寒意。
幾個士卒從人群中走出來,在陸乩野的馬下行禮跪拜道:“少將軍,是屬下負責看押芙蕊公主……”
他眼角掃過這幾個士卒,這幾人立時噤若寒蟬,對他懼怕的恨不能將身體埋進雪地裡。
陸乩野朝後方的隨從伸出手,隨從立刻恭敬地將一杆通體烏黑的長槍雙手奉到陸乩野的手上。
他接過槍的下一刻,便利落地手起槍落,掃出一陣槍風,那幾個士卒連哀嚎聲還未來得及發出,便接連轟聲倒地,鮮血四濺,瞬間染紅了殷樂漪麵前的雪地。
殷樂漪被嚇得整具身子都僵住,這些士卒是他們魏國的人,他尚且能麵不改色地斬殺,那企圖逃跑的自己落在他手裡又會是怎樣慘烈的下場?
她尚來不及細想自己該麵臨的殘酷處境,陸乩野便已提著那杆沾了鮮血的槍翻身下馬,幾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少年身形挺拔修長,身體投下的陰影如一堵高牆緊密地罩住殷樂漪,如影隨形,他身上那股駭人的壓迫感如有實質一般緊鎖在殷樂漪的身上。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問她:“逃跑的戰俘,你可知是什麼下場?”
殷樂漪瑟縮著身子,淚珠從腮邊滑落。
須臾,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用雙手緊攥簪子,將簪尖抵在自己的頸上,顫聲道:“……晉國芙蕊,寧死不受辱。”
她的身形在風雪之中顯得愈加單薄,眼神中卻帶著決絕,那節修長的玉頸下被薄薄的一層雪膚包裹著,她手上的簪子隻要再深一寸便能將其劃破。
陸乩野瞧著,唇畔倏的露出個似諷似嘲的笑:“好風骨。”
他反手握槍背於身後,隨後用另一隻手握住殷樂漪的肩頭,將她整具身子猛地從地上提了起來。
殷樂漪吃痛,他們身形麵對著,身量卻相差懸殊,她隻能被迫仰起脖子迎合他淩厲地目光。
“隻是死實在容易。”陸乩野意味深長地道:“但活著卻有千萬種可以磋磨人的方式……”
他想如何磋磨自己?
是酷刑加身,還是和方才那些士卒一般無二的死法?
殷樂漪攥著簪子的手害怕的發顫,但她不願在敵將麵前展露出絲毫的怯意,強撐著與陸乩野對視。
但她這般強裝鎮定的模樣在陸乩野眼中實在太過稚嫩,他一眼便能洞悉她早已露怯的青澀偽裝。
他鬆開殷樂漪的肩頭,轉而抽走她掌心裡的簪子,簪子尾端未乾的血跡順勢在她白皙的手背劃出一條猙獰的血線,“公主殿下。”
陸乩野散漫地開口喚著殷樂漪的尊稱,字裡行間的輕描淡寫卻令殷樂漪不寒而栗,“若不想受磋磨,你就該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