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麵前的男人。
先前喂藥的那一回,她用巾帕遮住了他的眼睛,今晨被掐著脖頸被迫與他對視,可那時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填滿,以至於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那種極具衝擊力的俊美帶來的瞬間驚豔也很快被驚懼所替代。
此刻亦如是。
即便他閉著眼睛,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陰鷙冷峻的煞氣也如刀鋒一般,在黑夜裡散發著攝人的寒芒。
但不可否認的是,真的很好看。
劍眉鳳目,高鼻薄唇,下頜線清晰流暢,五官精致得宛如雕刻,燭光落在眉眼間,襯得他整個人矜貴出塵,恍若神祇。
「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嗚嗚嗚嗚嗚!」
雲葵看得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戴墨玉扳指的拇指微微動了一下。
還是身側的醫士小聲提醒,她才猛地回過神,趕忙伸手接過藥瓶。
她旁觀過旁人的春夢,見過他們的衣袍是如何一件件地剝落,久而久之,便也知道男人的中衣如何解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於是輕輕掀開錦被,探到男人腰側,摸到衣帶,緩緩係帶,再用指尖挑開中衣,男人冷白如玉、塊壘分明的上身就這樣映入眼簾。
雲葵大飽眼福,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幾分。
隻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快將她的思緒拉回。
雪白的繃帶被鮮血滲透,粘稠的血腥氣充斥著鼻腔,雲葵從未見過有人傷得這樣重,難怪連掐死她的力氣都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先剪開他胸口的繃帶,取來巾帕,用淡鹽水蘸濕,這些步驟醫女都教過,雲葵並不陌生。
可手中巾帕才一觸碰到那猙獰的傷口,男人的眉頭當即蹙緊。
雲葵嚇得渾身一顫,腿軟得險些跪下去,見他兀自閉目躺在那裡,這才稍稍穩住心神。
她攥了攥手裡的帕子,沿著傷口一點點地清洗,隻是傷處皮肉翻卷,血痂粘連在繃帶上,有幾處還在往外汩汩滲血,簡直觸目驚心。
她額頭浮出細汗,可無人搭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千萬千萬!不要在這時候醒!」
「嘶,看著就疼……」
「皇後是不是多慮了,太子這副身子還能折騰麼?要她們這些侍寢宮女來當擺設,還是純粹來送死的?同房很累的,稍微體虛一點的男人都吃不消,更何況受這麼重的傷,可彆做死在床上了……」
「不過說實話,太子真是我見過生得最好看的人,什麼趙侍衛錢侍衛李侍衛都得靠邊站!喉結性感,鎖骨漂亮,胸肌壯碩,雖然紗布擋住一些,但目測有八塊腹肌……天,我不會流鼻血吧……」
雲葵一邊清洗敷藥,一邊壓抑著垂涎三尺躁動不安的心。
因那樁能窺覷夢境的本事,她也有幸見過幾個不穿衣服的男人,而魏姑姑給她們的冊子,上麵的春宮圖畫得也很清晰,但……雲葵真沒見過這樣的。
當然,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摸太子的胸肌,但包紮傷口時有意無意間總會碰到,緊實溫熱的觸感,流暢深刻的線條,讓她忍不住手心發麻,那種酥麻感在血液裡不斷碰撞、蔓延,在心口激起不小的漣漪。
胸口這處箭傷很嚴重,傷口撕裂,看上去格外猙獰,還是陳儀在旁細細指導,她才敢大膽地擦拭傷口,洇出毒血,再往上敷一層厚厚的金瘡藥。
可她不明白,太子受傷多時,不說痊愈,傷口竟然還沒有結痂。
先前她在殿中聽了一耳,聽說太子是中了毒,難不成這毒還未解?
怪道這人如此暴躁。
腰身也有一處箭傷,雲葵的手繼續向下,隻是這處位置偏低,還要將裡褲褪下一些才行。
方才處理上身的傷口,她還能勉強穩住情緒,不至於手忙腳亂,可這褻褲……
太子的褻褲可以隨便脫嗎?
雲葵眨了眨眼,眼神像有自己的想法,緩緩下移。
男人腰腹緊實,紋理分明,沒有絲毫贅餘,隆起的青筋仿若山脈,綿延至腰腹以下深不可測之處,叫囂著隱而不發的力量感。
明明殿內無數雙眼睛盯著,可她就是有種難以言說的偷感,就好像……她在行不軌之事,在偷偷摸摸輕薄什麼人。
蒼天明鑒,她真的隻是在換藥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腰間係帶,小手伸進邊角,正慾將褻褲往下褪一褪,一雙蒼白有力的大手忽然伸來,阻止了她的進一步動作。
雲葵被捏痛手腕,踉蹌著跌在床沿。
愣愣抬眸,對上太子陰沉如墨的眼睛,一瞬間心跳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