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直接將瓷瓶塞進她手心,緩緩替她收攏五指,“有了殿下的寵愛,再加上娘娘的支持,一個側妃的位置還是能夠給你的。”
雲葵震驚得說不出話:“側妃?”
秦嬤嬤笑道:“賭贏了,便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便是賭輸了,娘娘也會念你侍奉太子有功,小懲大誡,容你繼續伺候。那可是太子側妃,將來能有怎樣的造化,不用我多說吧?”
雲葵攥著手裡的東西,遲疑道:“那……娘娘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娘娘果真沒有看錯人,”秦嬤嬤笑道,“你既問了,我也不妨直說,殿下非娘娘親生,又是那疏離冷淡的心性,這些年一直對娘娘有些誤會,娘娘隻希望有個中間人能幫著緩和母子關係,你是聰明人,將來是能幫娘娘說上話的,對嗎?”
……
秦嬤嬤回到殿中,皇後手裡正拿著銅箸,撥弄著爐內的香灰。
“那瓶藥,她收下了?”
秦嬤嬤笑道:“小丫頭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了頭,高興得不知所措呢,娘娘拿話一哄,真以為自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皇後歎道:“也不知她能不能成事兒。”
這麼多年機關算儘,皇後竟也有些灰心了。
秦嬤嬤忙勸慰道:“娘娘慧眼識人,瞧中了這丫頭,太子這些年又是等閒人不準近身的主兒,她能連著兩夜侍寢,定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隻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太子不過是把她當個解乏的玩意兒,否則用膳時又豈會讓她來試毒?如今娘娘給了她一步登天的機會,這丫頭不得順著杆兒死命往上爬?娘娘且瞧好吧,這兩日怕是就有好消息了。”
皇後幽幽歎口氣,“希望如此吧。”
秦嬤嬤道:“依奴婢看,那滑胎藥都是多此一舉了,不說太子不近女色,就說他那副強弩之末的身子,哪還能寵幸人呢?”
皇後歎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侍寢與否都是他們自己的說辭,關上房門誰又知道發生了什麼?太子自己就是獨苗,若不是當初年紀太小,也輪不到……”
說到這裡,皇後的目光陡然犀利起來,“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將來也是老二和老六的,本宮辛苦籌謀這麼多年,儲君之位豈能容他人安坐?更不能留下他的孽種,覬覦陛下的江山!”
秦嬤嬤趕忙道:“還是娘娘考慮周全。”
……
雲葵心事重重地回到承光殿,腦海中回蕩著離開坤寧宮前秦嬤嬤的最後一句提醒——
“你要記著,在這宮中能護著你的,不是太子,而是娘娘。”
皇後娘娘讓她用秘藥獲得太子殿下的寵愛,這簡直……太離譜,太高估她了。
以太子的警覺和敏銳,還有秦戈等侍衛保護太子左右,她根本沒有機會在太子飲食中下藥。
倘若被發現,皇後娘娘當真保得了她嗎?太子痛恨爬床媚寵之人,搞不好消息還沒傳到坤寧宮,她就一命嗚呼了。
當日給太子下合歡散的宮女便是前車之鑒。
可若是不從,那便是不識抬舉,違逆皇後娘娘的懿旨。
雲葵迷茫了一會,小腹忽然隱隱作痛,她揉了揉,想到最近並不是癸水的日子,身下也沒有癸水來時的潮濕感,便打算去榻上躺會,卻在此時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推開門,是個麵生的宮女,手裡捧著紅木匣和一隻巴掌大的黑漆螺鈿盒。
“姑娘莫要驚慌,我來是為傳達我家主子的意思。”
宮女進了門,將手裡兩隻盒子先後打開,“隻要姑娘晚間塗上這盒中唇脂再去伺候太子,不論發生什麼,我家主人自有辦法讓姑娘全身而退。這些銀票就當是給姑娘的見麵禮,事成之後,主人還有重金答謝。”
雲葵匆匆瞅眼那匣中一遝銀票,由於見識短淺,又沒看清印字,一時看不出是多大的麵值,總之很厚便是了!
她手心都出了汗,忍不住問:“請問你家主子是……”
宮女避而不答,隻道:“姑娘無需知曉,隻管去做便是,來日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處。”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緩過神,那宮女已經不見了人影。
雲葵先打開了匣子,這才看清匣中銀票竟都是五十兩的麵額,且足有二十張!
深呼吸,深呼吸……
小場麵,不礙事……
雲葵有些頭暈,身子還有點飄。
又打開另一盒唇脂,嫣紅鮮麗的色澤,還透著淡淡的珠光,她下意識伸手試色,卻因想到什麼,猛然頓住了手指。
方才她說的是,塗上這唇脂再去伺候太子……
雲葵想到彩菊下在太子膳食中的砒霜,又想起那晚被熏了合歡散的錦帕,難道這唇脂中也被下了毒?
她頓時六神不安起來。
理了理淩亂的思緒,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應該是被人“收買”了。
那宮女口中的主人給了她一千兩銀票的好處,定是想要借她的手對太子不利,畢竟她現在是唯一能夠近距離接觸太子的宮女。
至於為何在唇脂中下毒……大概是篤定太子夜裡會來啃她的嘴巴,吃掉她的唇脂,人就中毒身亡了。
如果真是她想的這樣,這法子甚至要比在帕子上下春藥還要高明。
而且有一千兩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