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知道那個人是誰吧!”鼠駝子倏地大驚,昂著頭向後央求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若是還活著,想必也是一個白發垂髫的老頭子了。快予我速速道來!”
“他活著,可是仍然正直壯年,顯然不是個老頭。”
“你說的人難道不叫高贅?那小子居然能長生不老!”鼠駝子驚訝至極,喃喃著說:“有這樣的法子也不教我,真不夠意思……”
“前輩,你……你說的高贅,可是那位白蛇仙人?他……他是我的師父!”
白鳳說罷,鼠駝子便猛然跳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去,緊緊抓著對方的雙臂細細打量了一番,他那個往上拱起的脊背,直接將龍鳴劍彈開了。
“你是他徒弟?你當真是他的徒弟?那我們是自己人啊,快快,放下兵器,我們進去繼續喝酒、繼續談天說地?”
白鳳瞧著周圍小廝都很聽命令,每個人都解除了奮戰到底的狀態,轉而笑臉相迎,適才首肯,又跟著鼠駝子走了進去,把酒言歡。
這一次鼠駝子也不在白鳳身旁故弄玄虛了,而是把他奉為上賓,恭恭敬敬地對待。
“你師父身體可好?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著他,也不見他回來看望一下我這老駝子。”
“師父他,早在數月前便已經仙逝,這把劍並不是師父給我的。”
“聽著好像還有一段故事?”鼠駝子道:“不過,他居然先我而去了,想不到我這老駝子命還真硬啊。不能為他送葬,是我這輩子最為遺憾之事。”
“前輩為何會對師父如此掛念,難道他曾到過禦夷鎮來?”
“何止是到了這裡來,他還殺了當時的大貪官!”鼠駝子繪聲繪色地說著,時不時還打量著那把劍:“當時高小子雖然一副乞丐模樣,但是他胸中竟有豪情壯誌,一身武藝不凡,並且手中還拿著柄稀世寶劍。所以,老駝子我自然很快就找上他去巴結。不過……他看不起我們做的買賣,但他更看不過那貪官欺壓我們這些流犯之後!”
“他當時就站在那些官僚麵前,說‘我不知道什麼流犯之後,我隻看見你們欺壓百姓,魚肉鄉裡’。話沒講完,他就一個閃身,上去直取了那狗官的人頭。”
白鳳應和道:“師父殺了官府中人,肯定會被通緝,所以前輩是助師父脫身了?”
“白少俠,你不知道。我們這些流犯之後到哪都讓人看不起,所以做什麼都做不成,最後便隻能做一些偷雞摸狗的買賣。你師父他瞧不起我做的買賣,也不屑於向老駝子我求助……不過他幫了我,幫了我們這些人,所以我也打算幫他一次。於是乎,他在避難之時向老駝子吐露了心聲,說自己是從昆侖山下來尋親的,要回懷朔鎮!我便告訴他懷朔在何處,最後他便獨自離開了。”
鼠駝子眨著眼睛,淚眼婆娑,滿是敬佩地望著彆處,回憶道:“這把龍鳴劍殺了無數奸佞小人,惡霸強匪,可你師父他終究還是沒有把我的頭顱斬下來。他敬重我,知道我們這些人的難處,我也同樣敬重他,因此臨彆時,我答應他從此不再做那些害人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生意,如今賣起私酒,也算混得風生水起。”
“原來師父,曾經也到過這裡來。”白鳳的嘴角抿出一絲微笑,這種幸福之感難以形容。一個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又如此遙遠的故人,如今居然在他人的口中“活”了過來。
“話說白少俠,你到底要查些什麼,非要知道那‘一笑黃泉’的下落?”
“前輩,我必須要知道,因為我的朋友有一批銀兩被這‘一笑黃泉’給劫了,而且我懷疑,這與姚將軍頗有關聯。”
“哈哈哈,你猜得不錯。這件事我們金錢鼠是中間人,負責給姚將軍和‘一笑黃泉’牽橋搭線,將那一萬兩白銀設法瓜分。聽說,這萬兩白銀還是趙家給彆人的救濟之錢?”
“此事千真萬確,我的朋友婁小姐家道中落,急需這筆錢!若是能儘早查明真相,她便能早日度過難關。”
鼠駝子突然麵色黯淡,異常嚴肅地看著對方:“此事還是不要再繼續追查為好,這都是權貴們之間的交易,我們這些無名小輩不過是棋子罷了。白少俠,之後老駝子我可以派人引你去找‘一笑黃泉’,倘若你想活命,便不要再查下去了。安安穩穩地去將‘一笑黃泉’捉回來,然後做個小官,安頓下來。”
“為何?難道這其中還有更多的瓜葛?”白鳳回道:“前輩,我不是要做官,難道前輩不怕這些人會害得禦夷鎮再遭戰火牽連?皆時大廈傾頹,百姓流離失所……”
鼠駝子冷笑著,搖了搖頭,說:“嗬,這個地方本來就容不下我們,走到哪裡都要受人鄙夷、奚落。白少俠的胸懷老朽十分敬佩,隻是,老駝子我,隻想看見活著的白少俠,那樣即使戰火來臨,我們也能站在同一陣線。”
話畢,鼠駝子掏出一枚鍍金的銅錢,上麵雕著幾隻胡攪蠻纏的老鼠,說道:“這枚銅錢你拿著,那樣你就是我們金錢鼠的朋友,走街串巷,遇到什麼事都不必害怕,我們都是你的‘兄弟’。”
白鳳收下好意,又連飲了幾口悶酒,就此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