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吳振臉上滿是唏噓之色:“沒錯,本府可以肯定,難民營之所以能夠像現在這般安定,卻都是因為英王殿下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規矩。”
“之前英王殿下常說,病從口入,本府還不怎麼相信。”
“隻覺得王爺這種天潢貴胄,日子過的太好了,根本就不能理解民間疾苦。”
說著說著,吳振的臉上,浮現出了慚愧之色:“現在看來,不是民間疾苦得不是英王殿下,反而是本府跟……”
吳振指了指自己,隨後又指了指師爺。
師爺的嘴角抽了抽。
雖然吳振說的似乎是事實,可是這事聽著,怎麼就感覺這麼荒謬呢。
他們可不是那些,完全沒有半點治理地方經驗的人。
吳振能夠爬到知府這個位置,雖然也是靠著身後有人支持,可本身的政績,也是相當能打的。
大明現在才立國不久,官場上雖然不能說沒有那些齷齪事,但是比起後世來說,依舊算是吏治清明。
某些不太重要地虛職,也許還有些屍位素餐之輩。
可是總領一方的知府,能力絕對不會太差。
師爺作為吳振最重要的幕僚之一,水平自然也是沒的說。
這樣的兩個人,在治理災情方麵,竟然被朱瀚給碾壓成了渣渣。
之前他們兩個人又多看不起朱瀚,現在就覺得自己的臉又多疼。
在吳振的點播查下,師爺也突然之間恍然。
人就是如此,當帶著成見去看人的時候,往往會忽略很多東西。
現在突然之間,明白了朱瀚那些看似奇葩的命令之中,包含著什麼樣的深意。
現在再看朱瀚,卻越發覺得這位英王殿下深不可測了。
以往的難民營中,能看到的隻有一片絕望。
那些百姓就跟行屍走肉一般,除了每日領取朝廷施舍的米粥的時候,就是待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是他們太懶,而是因為隻有這樣做,才能儘可能的節省體力,不浪費剛剛吃下去的那點米粥。
難民營之中,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垃圾以及排泄物。
在裡麵都走不了幾步,就有可能碰到死屍。
有些人就算是活著,可看起來跟死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彆了。
哪怕蒼蠅落在他們地傷口上,他們甚至都不會抬一下手,把那些蒼蠅趕走。
這樣的人,已經徹底的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沒有人對他們做什麼,用不了幾天時間,他們也會離開這個世界。
對於這樣的人,官府甚至會有意放縱他們。
因為到了這種時候,少一個人就能夠節省很多糧食。
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可是官府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管再厲害的官員,他們也隻是普通人,無法憑空變出糧食來。
能做的,也隻是儘力去救助那些百姓。
甚至在這個時候,能努力救援不中飽私囊,就已經算是比較不錯的官員了。
反觀現在大同府外的景象……
一排排整齊的木屋,光是從城牆上看過去,都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沒有以往難民營之中,那種絕望崩潰的氣氛。
每一個人的眼神之中,動充滿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輝。
這種光芒,吳振就連在大同府城裡的百姓眼中,都沒有看到過幾次。
一群食不果腹地難民,日子過的竟然比府城百姓還好?
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可是,這一切卻都是真是發生的。
之前吳振跟師爺一直沒弄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現在,在摒棄了心中的偏見之後,他們終於慢慢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無他,隻是因為,朱瀚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過累準跟拖累。
這些百姓們不是在靠著朝廷的施舍活著,他們一直是在靠自己勤勞的雙手養活自己,而不是被施舍者。
靠自己的力氣養活自己,腰板當然是能夠挺得筆直。
“原來如此。”師爺猛的一拍手:“怪不得英王殿下,一定要把難民營地建的這麼好呢。”
“那些規矩不僅僅保證了難民們的心情穩定,減少了那些隨處可見的病疫跟死傷。”
“沒有了這些東西,難民營自然就能穩定。”
“以往,我們不論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保證,沒有有心人利用那些難民。”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那些彆有用心的家夥跳出來。”
“估計他們這些人也很清楚,這一次地情況跟以前不一樣,他們完全沒有搞風搞雨的機會。”
吳振哈哈一笑:“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英王殿下弄出的那個叫做城……城管的。”
“這些人每天在難民營之中巡視。雖然他們管的,都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即便如此,也讓那些彆有用心的家夥,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他們也不敢確信,自己的行動不會被那些城管發現。”
師爺苦笑著搖了搖頭:“府尊,我等的確不如英王殿下太多。”
“我原本以為,英王殿下這任由那些所謂的城管肆意妄為,肯定會引起百姓們的不滿。”
“卻沒想到,反而能讓百姓們服服帖帖的。”
吳振卻是明白其中的關鍵,似笑非笑的解釋道:“百姓們之所以反抗,是因為城管所作的那些事,並沒有威脅到他們的根本利益。”
師爺聞言不由得就是一愣:“府尊,這似乎不太對吧?”
“那些城管動則打罵那些百姓,甚至罰沒他們一天辛苦所得,百姓對他們怨念應該是很大的才對。”
聽到師爺這麼說,吳振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好一會,吳振這才眯著眼睛,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師爺,這你就不懂了。”
“那些城管再怎麼凶殘,所作所為在受災的百姓們看來,再怎麼不合理。”
“可是那些城管的懲罰,對他們來說,終究沒有傷筋動骨。”
“罰沒一天所賺的銀子,甚至抽他們的鞭子,雖然也會讓他們十分痛苦。”
“可是這種痛苦,跟他們以前所過的生活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吃了點小苦頭,卻能保全現在的生活,他們就算心中不滿,也隻是對那些城管而已。”
“而且,不管多討厭那些城管,如果有人膽敢站出來,利用這些事情煽風點火。”
吳振頓了頓,似笑非笑的道:“你信不信,那些逃荒的百姓們,第一個就會站出來,幫助那些城管對抗那些彆有用心的人。”
師爺畢竟跟隨吳振多年,立刻就明白了吳振的意思。
不免有些感歎的道:“府尊您說的沒錯,英王殿下現在,是已經徹底把那些百姓,綁在一起了。”
就這樣,吳振跟師爺兩個人,足足聊了大半個晚上。
要不是第二天還有公務要辦,兩個人說不定就會徹夜長談了。
即便已經玉兔高掛,蟬鳴如潮,兩個人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疲累。
這種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越談,兩個人就越是覺得朱瀚做出的種種布置深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