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氣的將高中時代以及大學時代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瞬間化為不可調節的矛盾。此時仍舊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淩母,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鞠喵說話的內容,此時淩母氣的手都在發抖,因為她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小女兒竟然會是這麼一個不堪的人,而且她的這些不堪偏偏都被鞠家人知道了,今後自己再也無臉麵和鞠母見麵了。
淩笑寒:“你……你這個虛偽的男人。”
鞠喵:“虛偽這個詞我不敢當,還是還給你自己吧。”
淩笑寒:“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的人。”
鞠喵:“錯了,你不是以為我是個善良的人,你是以為我是個好騙的人,在你的眼裡,好騙的人才善良,不好騙的人都是虛偽的”
淩笑寒:“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拚命的救我?”
鞠喵:“彆誤會,我救你並不是因為我想救你,而是看在兩家長輩的情麵上。”
淩笑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鞠喵:“其實我覺得,我也沒必要救你的,反正你那麼喜歡和男人滾床單,我這莫名的出手救了你,說不定你還埋怨我壞了你的好事呢。”
淩笑寒:“你給我滾!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滾!”
鞠喵原地轉身直接往外走,鞠雉和淩笑妍兩個人都傻了,因為兩個人從未見過鞠喵這個樣子,從前的鞠喵一直都是個唯唯諾諾的人,即便淩笑寒再胡鬨,說的話再難聽,鞠喵也從來都是低著頭默默的聽著從來不反駁什麼。
鞠雉:“妍妍姐,我哥他……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早晨的時候就是這樣,突然說了一大堆奇怪的話,不隻是今天,最近這幾天他都是這樣,很奇怪的,所以我想他剛剛說的話也不是有意的,我這邊馬上回去問問他,你這邊照顧下寒寒姐啊。”
說著鞠雉也飛奔出去追趕鞠喵。
當鞠雉乘坐電梯來到樓下的時候,打開了一樓的電子門。
就在大概百米遠的地方,鞠喵站在那裡,此時的鞠喵正背對著自己,抬頭看著天空,鞠雉也好奇的望向天空,此時已近黃昏,天色很奇怪,就像鞠喵那樣的奇怪,正對頭頂的那一大片天空是深灰色,遠處的天空則是橙黃色甚至還有魚肚白參雜其中,不同顏色的天空的交界處形成了一道非常非常明顯的裂痕,裂痕中正釋放出十分耀眼的幽藍色光芒,就好似無數閃電凝而不放,正在積聚力量。那道裂痕頭東尾西不見儘頭,讓人望之心中生畏。鞠雉本能的向鞠喵跑了過去,就在她跑動的途中,似乎能聽到天邊的轟鳴聲,那聲響並不狂烈,反倒是十分的沉悶,類似悶雷那樣,但是同樣震懾心靈,鞠雉疾步跑到鞠喵身後,本能的用一隻手抓住了鞠喵的衣角,並把自己的頭靠在了鞠喵的背上,順勢將耳朵也貼在了鞠喵的後心處。此時的鞠雉才發覺自己竟然已經嚇得手腳冰涼並且在不受控製的顫抖。而鞠喵則站在那裡,抬頭凝望那道裂痕,他的眼中也釋放出同樣幽藍色的光芒。
天黑的時候鞠喵和鞠雉才返回了鞠家,和去時不同,去的時候鞠雉都是走在鞠喵的前麵,蹦蹦跳跳的像隻活潑的小鹿,回來的時候則是一直拉著鞠喵的手抱著鞠喵的胳膊,並緊緊的靠在鞠喵身邊,就像感受到了狼群存在的小兔子。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鞠母急忙過來問詢情況,鞠喵無奈的一攤手,一句“搞砸了”。讓鞠母直接愣住了。
鞠母:“什麼情況?我就是讓你們倆過去看看寒寒那孩子,然後陪她說說話,這怎麼還能搞砸呢?”
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兄妹二人。
鞠雉:“彆提了,本來一開始的時候挺順利的,我和老哥一起陪著淩家伯母說話聊天,眼看著兩家的隔閡消失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我哥去和寒寒姐說話,我哥今天一反常態的直接和寒寒姐吵起來了。”
鞠母:“這怎麼可能呢?你哥這個性子我是最了解的,他不可能和人吵架的,更彆說和寒寒那孩子吵架了,他倆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關係呀。”
鞠雉沒有言語,隻是看了看一旁的鞠喵,鞠母也順勢看向鞠喵。
鞠喵:“甭看我了,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估計咱們兩家維係不下去了。”
晚飯時候鞠母主動電話淩母致歉,但是淩母在電話裡直接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自己命苦,好好的女兒沒教好,自己枉為人母,然後電話那邊就是淩笑寒的哭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響,以及淩笑妍一直在旁邊和淩父爭執著什麼,總之整個淩家已經一團亂了。鞠母真沒想到,今天本來是要兄妹二人去化解矛盾的,卻不想竟製造出了更深的矛盾。
受到淩家的影響,鞠家晚飯時候的氣氛也是很壓抑的,鞠喵隨便吃了兩口飯,就趕緊躲回房間去還把門反鎖了,知道自己闖了禍,生怕鞠父鞠母一會來找自己算賬。
而鞠雉則陪著母親在客廳坐著,並把今天的事情和鞠母詳細的講了一遍,鞠母聽著鞠雉的話,不由得驚掉了下巴。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鞠父也坐在對麵靜靜的聽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而就在此時,鞠喵也正在痛苦的掙紮著……
漆黑的臥室內,鞠喵躺在床上,隻覺得身體格外的沉重,重到似乎可以壓垮整棟樓房,同時自己的靈魂正在試圖從身體裡逃脫,但是因為四肢都設有靈魂鐵索可以牢牢地把靈魂鎖死在身體內,使其無法逃脫,所以靈魂非常的痛苦,拚命的想要掙脫這枷鎖,從這危險中逃出去。
恐怖的聲音:“雜碎!還不快快放手,你要死了難道還要帶上我嗎!”
是一個陌生的男子的聲音,那聲音有些尖厲刺耳,不像是人這種生物可以發出的聲響。鞠喵感覺那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所以本能的想要睜開眼睛去看看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但是無論自己如何掙紮卻都無濟於事,眼皮如同用鋼釘,釘死在一起了。
恐怖的聲音:“雜碎!你真的要死了!還不快快放爺出去,爺的命可比你金貴的多,你這凡胎休想害我!”
可是無論這聲音的主人如何掙紮,就是無法掙脫鞠喵這具軀殼的禁錮。
一夜的煎熬幾乎讓鞠喵虛脫,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鞠喵才漸漸的睡去,隻是此時的鞠喵有一種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錯覺,仿佛躺在床上的自己正在不斷下墜,而自己的身後就是無儘的夢魘,漸漸將自己吞噬,鞠家一如既往的平靜,也沒有妹妹來敲門,大概大家已經默認鞠喵在睡懶覺,奶茶店的生意也不去打理了。臨近中午的時候,鞠喵才漸漸的醒來,但是此時的鞠喵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的靈魂不在自己的身軀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好像映在了另外一個人的目中,並且鞠喵這一夜出了太多的汗,床單和被子都被汗水浸透了,鞠喵艱難的打開房門向客廳走去,途中遇到了妹妹和自己說話,而自己也似乎和妹妹在說話,但是具體談了什麼內容,自己卻完全聽不到或者說記不清了。自己眼看著自己去洗漱吃飯,但是卻又感覺那個人不是自己,而真正的自己正處於一片漆黑之中,這裡連一寸微光都不得見,黑暗中伸出手去,也看不到任何變化,自己都已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靈長類動物。這種靈魂和軀殼相分離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下午2點多才逐漸好轉。
當鞠喵恢複正常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陽台上,身邊就是自己的妹妹鞠雉,鞠喵很疑惑,鞠雉不是要去和男友一起看日蝕的嗎?
鞠喵:“橘子,你怎麼還在這裡?”
鞠雉:“怎麼了?我不可以在這裡嗎?”
鞠喵:“不是啊,我是說,你不是已經和男友約好要去看日蝕的嗎?”
鞠雉:“嘻嘻,我改變主意了。”
鞠喵:“為什麼?”
鞠雉:“因為……因為放心不下你啊。”
鞠喵:“我好好的,你有啥放心不下的。”
鞠雉:“老哥,我覺得你很可憐。”
鞠喵:“為什麼?”
鞠雉:“我真沒想到寒寒姐會那樣對你……”
鞠喵:“算了,沒什麼的,我也根本不在意的。”
短暫的沉默持續在二人之間。
鞠喵:“我……”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的鞠喵剛要開口,卻突然忘記了要說什麼。
腦內有些混沌的鞠喵轉過頭去,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妹妹,而是把目光投向遠方,那邊是昏黃色的天空,今天的千鳥市似乎格外的安靜,好似大家都沒有出門,所有人都躲在家裡準備一睹這百年難遇的天文奇觀。隻是此時的天象有些奇怪,往日裡早已習以為常的天空,此時卻讓人有一種莫名壓迫感,那種陰沉的天色,好似將深海懸於天際,而站在下方的人仿佛被壓製在深海中,就連呼吸都有些不痛快,突然鞠喵開始質疑自己的所在,如今的自己到底是醒著還是在睡著呢?
就在此時站在自己背後的妹妹突然說話了。
鞠雉:“老哥,你自幼就是一個人長大,我和爸媽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真的是很對不起你。”
聽到這話的鞠喵不禁打了個寒顫,鞠喵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妹妹,她的樣子在此時竟已變得模糊,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淚水模糊了雙眼的緣故還是她已然變得模糊。
鞠喵:“你在說什麼?”
鞠雉:“老哥,你會恨我嗎?”
鞠喵:“我不懂你的意思。”
鞠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一個人孤苦的長大。”
鞠喵:“你是誰?為什麼要說這些?”
鞠雉:“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嗚嗚嗚。”
鞠喵:“你……我……”
那種靈魂和軀殼分離的感覺再次出現了。
短暫的眩暈感瞬間襲來,當鞠喵想要努力擺脫這困境時……
眼前的鞠雉再次變得清晰起來,她依舊是那熟悉的純真的笑顏。
鞠雉:“老哥,你看那邊,是天光!好漂亮的天光啊。”
鞠喵不曾想過這竟是妹妹此生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鞠喵的世界變得越發的混亂起來。
日蝕降臨。
百年難得一見的日蝕降臨了。
那是百鬼日蝕。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形成一道光柱,那光柱耀眼至極,隻怕百丈之內觀望都會直接刺瞎雙眼。
接下來,今晨開始便昏黃的天空逐漸被塗成了暗灰色,半空中本就黯淡的陽光此刻更是變得似有似無,太陽的一邊,沿著輪廓已經勾勒出一條黑線,此時可以聽到似乎有人在歡呼這奇景,然後那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多,很快上百條黑線連成了一個麵,小半個太陽已經被吞噬,天空的顏色也隨之從灰暗變成了淺黑色,隨著黑夜的降臨,樓下的街景已經變得不好辨認,不遠處的高樓也逐漸失去了對其輪廓的概念,當鞠喵再次看向太陽時,太陽已經有一多半被黑暗吞噬,此時整個千鳥市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真的奇怪,難道路燈都不開嗎?而方才的歡呼此時已經變成了驚叫,那聲音中有一絲絕望的感覺,鞠喵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有個妹妹?她那麼膽小,那麼懼怕無光的世界,這時候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她的,鞠喵憑著感覺把手往後伸去,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卻抓了個空,一種不安感湧上心頭,當鞠喵轉過身時,身後已經空無一人,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自己所處的世界也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清晨的夢如今已經化為現實,自己已經被牢牢的困在黑暗中,這是一個不見一寸光明更加看不到前進的路的絕望世界,剛才聽到的驚叫聲此時已經變成了瘮人的慘叫,但是很快慘叫聲也消失了,昨天早晨流鼻血時腦內閃過的恐怖畫麵如今就真切的在腦內重演。
一處廢墟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周圍的一切包括土壤、花草、岩石、甚至連空間都被吸入洞中,而那黑洞正在急速擴大,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空間在其腹內沉沒,整個千鳥市已經不見半個人影,隻有一地散落的衣褲和裙子,無數的白色光影拖著長長的尾巴正在飛奔向遠處的黑洞,此時空中再現那條幽藍色裂痕,積聚已久的雷電精魂此時正試圖衝破束縛,巨大的能量在裂縫中相互碰撞,爆發出鬼死神驚的可怕聲響,同時也可以短暫的照亮這塊曾經繁華的街市。
鞠父、鞠母、鞠雉、淩家人的樣子依次出現在鞠喵的腦海中,其中有兩個人的樣子深深的刺痛著鞠喵的心,一個就是笑得如百花奔放般的鞠雉、另一個就是滿臉遍布淚痕的淩笑寒。隻是他們的樣子卻逐漸變得模糊,甚至於連他們的名字也將要被忘卻,到最後甚至都已經記不起關於他們的任何事……
此時一段短暫的記憶逐漸喚醒了沉睡的鞠喵。
在鞠喵6歲那年,自己的母親因為產期臨近,便住在市裡的醫院裡待產,而父親則陪伴生產,自己則是隨著外婆在鄉間生活,因為不久後父親母親就會回來,所以大家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而就是在那一天,外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著急的往家裡趕,而忽視了自己,雖然自己也想跟隨外婆回家,但是一個好心的阿姨卻用一種美味的零食糖吸引住了自己,當自己吃下那枚糖果時,那味道真的是令自己一生都無法忘記,儘管自己想向遠處的外婆呼救,但是努力張開的嘴巴,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可以傳出,想要依靠腿腳追趕,更加是因為雙膝無力,隻能跪坐在地上,而那名好心的阿姨就這樣將自己扛起來就跑了,不久後自己就被裝進了一個麻袋中,被放在了自行車上,逐漸遠離了記憶中的土地,隻是路上突然自行車停住了,自己似乎被帶入一處隱蔽處,自己能夠清楚的聽到附近有人唱著歌經過,那個唱歌的人的聲音好像是自己熟識的人,自己想要呼救,但是喉嚨仍然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自己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想突然聽到了耳邊的慘叫聲,那聲音的主人就是那位好心的阿姨,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幫自己打開了麻袋,當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知道那是警察叔叔,自己正處於廢品回收站點,是警察叔叔解救了自己,否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會身處何地,還是否健康、是否身體完整……
之後自己就進入了福利院,自己也記不清自己名字的由來,反正就是叫鞠喵,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了。隻是兒時的自己總是會做同一個夢,夢中那似曾相識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而在夢中是一個女人的哭喊聲
“求求你幫幫我,我要找我的孩子。”
和一個可愛的女嬰的哭泣聲。
‘這個小孩真的可愛,自己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這個念頭一直在腦內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