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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清寧拿起銀頭的烏木筷子,放在手中適應了一下。
欸?怎麼回事,這個筷子就像她自己的手指一樣,得心應手的不得了。
無論是豆腐還是山藥片,她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思想,如何發力,如何夾起,如何放下,甚至怎樣保持姿態的優美她的身體都考慮到了。
嘶·····清宮規矩大全恐怖如斯,鹹魚係統恐怖如斯。
無論耿清寧心中如何吐槽,在殿中的其他人看上去,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顫顫巍巍的豆腐被她輕鬆放入掐絲琺琅黃底紅花的碟子,鵪鶉蛋嬌嫩的蛋白一點也不曾戳破,滑溜溜的山藥片倒像是長在她的筷子上。
無論是布菜還是盛湯,她都做的輕盈而美觀。
事實勝於雄辯,張嬤嬤的臉色一下就白了,可此刻她也不敢開口為自己求情。
宮中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娘娘們用膳自然沒有下麵的奴婢開口的份。
德妃娘娘這頓飯吃的很舒心,她的眼神落在哪裡,耿氏的筷子就會迅速跟上,竟比長期侍膳的小太監還知情識趣。
“你,很不錯”,德妃娘娘用素白的棉帕子蘸了蘸嘴角。
這個耿氏果真是個懂規矩、會伺候人的。而且剛才雲嬤嬤也過來說了,這幾天耿氏的房內確實沒有一粒米送進去,好幾天沒吃飯了,竟還是這般好氣色,可見是個身子骨康健的。
若不是十四阿哥年紀小了些,她都想把這般可人兒送到小十四那裡。
“至於你”,德妃娘娘施舍了一個眼神給跪著的張嬤嬤,"年紀也不小了,可憐見的,送到永安巷那邊養老罷”。
德妃娘娘舉起手中的棉帕,隨侍的宮女膝行至她身側,舉起手中的木質托盤,隻用了一次的棉帕子就這樣輕輕飄落在盤中。
耿清寧盯著那張帕子,不敢抬頭看身側雍容華貴的娘娘。
她來這一段時間了,對永安巷也略有耳聞。那裡雖名為永安,卻人畜難安,整個宮裡最苦最累最臟的活都在那裡,年輕的宮人在那裡磋磨幾年也不成人形,何況年歲不小的老嬤嬤。
張嬤嬤自是知道永安巷的威名的,她張嘴還沒說出什麼,就被身邊的宮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主子們已經吩咐下來,可不能讓這醃臢人臟了主子的眼。
耿清寧餘光瞥見涕淚橫流披頭散發的老嬤嬤,本應該心中十分解氣過癮,此刻卻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在這個時代,人或許和那個素白的棉帕子沒什麼區彆。
耿清寧木然的抱著賞賜出了大殿,外麵初春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帶來了一絲溫暖。
她看見殿外的石磚縫隙中,不知何時鑽出一顆小草,正迎著陽光隨風飄搖,風不停的吹著,小草的腰幾乎彎與地麵齊平,但它的根仍然緊緊的抓著底下的泥土,倔強的生活。
小草尚且如此,何況人乎。
張嬤嬤走了,新來的嬤嬤或許聽說了秀女們的厲害,說話做事均是溫和有禮,待人友善。
宮人們必是知道耿清寧得了娘娘們的青眼,她房裡的點心再沒斷過,桌上的茶水一直都是適合的溫度,送來的膳食也與以往大有不同,偶爾還有新鮮的兩個炒菜。
這地兒,真是····還是早日離開才好。
很快,耿清寧的心願便實現了,這日,不過辰時,她便被一群人團團圍住,她們先是給她賀喜,又幫著梳妝打扮起來。
耿清寧如同被人擺弄的物件一般,按在鏡前坐下,她望著鏡中替她梳頭的宮女,“敢問這位姐姐,喜從何來?”
那宮女隻抿嘴笑,並不搭話,旁邊替她開臉的老嬤嬤膽子大些,“小主被指到貝勒府上,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耿清寧一頭霧水,貝勒府?哪個貝勒?
這些日子她勉強搞清楚了原身的家世,根據係統灌輸的清宮規矩,她也判斷出當前應該是清朝,再根據當日殿上的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很有可能是康熙年間。
但是貝勒這樣的宗室稱呼,到底有多少個,又是哪些人,就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秀女能到處打探的事了。
耿清寧瞅準一個時機,悄無聲息的把一角銀子塞給這個眼生的嬤嬤,聲音也放的極低,“敢問嬤嬤,您知道是哪個貝勒府嗎?”
嬤嬤摸了摸袖中的銀子,大約對銀子的重量比較滿意,她笑得滿臉菊花,“耿小主是個有福氣的,給您指的可是萬歲爺的第四子,德妃娘娘的親子,如今年歲尚輕便已是貝勒爺了,小主,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康熙的第四子?德妃娘娘的親兒子?四阿哥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