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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哥哥,綿綿可算找到你了!”
還隔著老遠,剛看得見莊玉衡隱隱綽綽的輪廓,“阮綿綿”就喊了起來,聲音回蕩在七洞附近的暗河邊傳出去老遠。
丁鶴染肝火旺了三旺,這姑奶奶到底是來鬼市乾嘛的?是給鬼市的打手和耳目報身份信息,還是給他們辦案添堵添阻?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眼下處境有多危險!
靠近七洞的暗河邊一直拴著兩條烏篷船,這次回來丁鶴染敏銳的發現那船身吃水比之前要低得多——說明船裡有人,而且數量不少,以船體規模來估恐怕要有十幾個。這還不算之前就潛伏在周圍那些暗巷和山隙裡的三四十人,而這隻是七洞附近的打手規模。
且這一路順著暗河下來,丁鶴染少說為他和“阮綿綿”擋了三次偷襲——一次毒針,一次冷箭,一次來人假意錯身借道的短兵相接。
已經是明晃晃的挑釁。
因上次營救桑濮在平陽鬨出的動靜過大,鬼市的“治安管理防治隊伍”人數和武力值都增加了不是一星半點。
他們巴不得在這群破怨師未正式亮明身份之前,以乾擾鬼市有序經營為由好好收拾他們一番,也算給這法外之地立個威——鬼市可不是隨便能插手的所在。
一眾埋伏打手之所以遲遲未出手的真正原因隻有掌事的頭目知道,四大東家對此意見不一致,故而一直維持待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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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綿”這一叫可好,莊玉衡和她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說,護在她身邊的丁鶴染身份多半也暴露了——貴人身邊的守護者,必然也不是一般人。
看著丁鶴染一臉惡向膽邊生又強行摁回膽裡的表情,“阮綿綿”簡直想大笑出聲!她來鬼市已經兩月有餘怎會不知鬼市“安保升級”,尤其這周圍明顯有問題,可正因如此她才故意為之,越亂……對她來說才越有機會!
終於見了莊玉衡,“阮綿綿”扯了扯捆在她手上的束縛帶,擰著身子嬌滴滴告狀。
“玉衡哥哥你看丁統領啦,無緣無故綁了人家,把綿綿的手弄得好痛好痛,好過分哦……”
丁鶴染欲開口解釋即被莊玉衡製止,他從不因她是自家表妹就無原則相護,何況鬼市凶險,丁鶴染此舉定有緣由。
喜鵲見莊玉衡不為所動,剛打算繼續攪渾水,水渠邊傳來一陣騷動打亂了她的節奏——幾名破怨師拘著黑衣人,駕著衣袍下擺帶血但還有意識的“少年郎君”急急而來。
這場麵讓喜鵲既激動又緊張。激動是這場大戲終於到了最高潮,魑魅魍魎,你方唱罷我登場!
服了傀儡藥劑的“少年郎君”果真不負所托,他身上的傷並不致命,但卻是黑衣人的“致命傷”!
緊張是因為黑衣人也被綁來了,喜鵲對他有生理性的應激恐懼,生怕自己因此露餡。
正在思量,為首的破怨師湊過來,想將彼時二十八洞發生的情況細細稟與丁鶴染,卻被攔住。
丁鶴染看著“阮綿綿”猶豫了一下,終是解開了束縛帶,下令將她和另兩人一起帶入七洞仔細照顧看管,然後才邀請莊玉衡一起聽取來龍去脈,並把自己為何懷疑“阮綿綿”的緣由說與他聽。
……半刻鐘後,眾人信息對齊。
“玉衡君,我敢斷定他們三人裡有一個必是喜鵲!”丁鶴染率先作結。
“退一步,即便我們什麼也不做,等過幾個時辰藥劑失效一切自然見分曉。隻是若能提前確認自然更好,玉衡君與阮姑娘最為熟悉,可有辨認之法?”
聽著丁鶴染說話,莊玉衡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宋微塵。
她性命垂危而他又不能對丁鶴染明言,此刻真是一絲一毫不願離開她身邊。仔細斟酌再三,莊玉衡向丁鶴染說了幾句悄悄話,讓他去問“阮綿綿”,同時把“少年郎君”帶來水渠邊,不管“他”到底是誰,先止血治傷,其他從長計議總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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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洞內,他們三人的麵具已被揭下,“少年郎君”被帶到莊玉衡處治傷,丁鶴染與“阮綿綿”交談了幾句,問的不過是一些幼時與她表哥的相處日常,之後也走了,屋內除了在角落看押執守的破怨師,隻剩下她與黑衣人被綁縛挨坐一處。
喜鵲此刻雖是阮綿綿的模樣,但對他發自本能的恐懼卻改變不了,隻覺芒刺在背如坐針氈,饒是黑衣人再粗心也能察覺有異。
明明破怨師對她一口一個貴人,與對待他和那個“受傷的傻兒子”態度全然不同,可卻又如他一般被捆綁囚禁在此,如此的矛盾不合常理,倒讓他對她狠狠好奇起來,細細觀察,更覺她驚惶異常——這是一種獵人天然對於獵物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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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
喜鵲不受控製地渾身一抖,一時大腦短路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黑衣人忽然湊近喜鵲,在她肩頸處嗅了幾嗅,她如同被“硬控”全然不能動——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帶給她的那數個殘忍又漫長的黑夜,隨著下半身被撕裂的,還有她的下半生。
正是他給年幼懵懂的喜鵲種下了第一顆扭曲邪惡的種子,他是喜鵲永生的惡意源頭。
“這個味道,錯不了。”
黑衣人一雙如蛇般冰冷的眼光審視著她。
“這是人處於極度恐懼才會散出的味道,若未曾見過又為何如此懼我?所以……你一定跟我打過交道。”
黑衣人陰陰一笑,他雖然不愛動腦子,理不清這其中諸多古怪,但他天生就是一台殺人機器,尤其是對自己的獵物有著最靈敏的嗅覺。
他忽然湊到一動不能動的“阮綿綿”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除了喜鵲沒人聽見黑衣人說了什麼,但七洞內駐守的破怨師都看到“阮綿綿”像被厲鬼附身一樣淒厲慘叫著,拚命往遠離黑衣人的地方瑟縮。
童年噩夢最是磨人,她不受控製地嘔吐起來,情緒徹底決堤潰敗。
黑衣人卻是一臉玩味的看著她,“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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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真這麼說?”
水渠邊,聽了丁鶴染從“阮綿綿”那裡帶回的答案,莊玉衡不禁皺起眉頭——讓丁鶴染去問的那些問題,的確是私密到隻有他和阮綿綿本人才會知道的相處細節,答案也全然對得上!
應該說,不僅完全正確,甚至比莊玉衡的記憶還要精準。
而這恰是可疑之處!
阮綿綿從小被整個宗族嬌寵,這種人更容易記住的一定是得不到時的惱羞成怒,而非得到時的理所應當。
他問及的那些過往片段,因為過於遂願以至稀鬆平常,所以她不可能記那麼清楚——細節到彼時宴桌上有哪幾種酒水,桌旗是什麼錦緞材質,她那天指甲染的是何種丹蔻,甚至連莊玉衡腰間係了哪塊玉佩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種清楚便是最大的“錯誤”,隻有極其關注主人的貼身侍從侍女才會有這樣的眼力勁兒。
喜鵲萬萬沒想到,她刻意用大量細節的準確度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卻成了最具說服力的證偽材料。
莊玉衡看著七洞方向幽幽開口。
“她應該是喜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