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嬌滴滴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屏風後麵更衣的宋微塵忍不住做了個“嘔”的表情,手上穿衣服的速度更快。
她忙著脫換已經穿好的白袍,就是故意不想以白袍尊者少年郎的形貌麵對阮綿綿,省得老龍井黏過來大肆揮灑費洛蒙,自己還得陪她演。
聽著她在外麵一口一個“gie
gie”的叫魂,本來已經換好女裝裙裾的宋微塵眼珠一轉,故意將腰帶和外衫解了去,將中衣扯亂,而後搭了一件披帛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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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綿綿姑娘。”
“白袍尊者公務在身並不在府,無晴居這陣子是我在住。”
宋微塵顯出一副避無可避隻好出來相見的羞怯模樣,邊走邊將滑落露出肩膀的中衣往上拉了拉。
“噗!咳咳。”
墨汀風一口茶險些噴到阮綿綿臉上,趕緊捂住嘴,忍不住一陣嗆咳。
“這小丫頭故意弄成這樣是想做什麼,莫非又要作弄阮綿綿?”
他不由得想起那次在議事堂,宋微塵借白袍有障眼禁製,扮作土味情話少年對著阮綿綿“大獻殷勤”,惹得她春色潮紅芳心暗許,一口一個“阿塵哥哥”念到如今,這是又要做什麼?
墨汀風衝著宋微塵搖頭使眼色,示意她克製些——時至今日,他倒不是有心維護阮綿綿,而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主要的是怕宋微塵因此吃虧。
可宋微塵是懸崖勒馬的人嗎?
她明明是懸崖邊踢馬屁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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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阮綿綿果然上道了,看看墨汀風,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宋微塵,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大庭廣眾,青天白日,桑濮姑娘你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綿綿姑娘你有所不知……司塵大人他這一夜……”
宋微塵故意哀怨的看了一眼墨汀風,欲語還休。
她本就因修習傀幻之術一宿未眠,看起來的確麵色蒼白形容疲乏,此刻再配上這幅模樣,難免讓人浮想聯翩,隻當是墨汀風一夜風流,消磨的伊人憔悴。
“你,你們……”
阮綿綿坐不住了。
坊間都在盛傳司塵大人與白袍尊者“是一對”,她自然也聽在耳中,若真如此,那就是輸在性彆上,她不認命也得認命。
何況白袍因鬼夫案立了大功,境主青睞有加,日後定然前途無量,與墨汀風可謂是“雄兔腳撲朔,雄兔腳撲朔,雙雄傍地走,強強天配斬荊棘”,她就算有心想爭也爭不過。
但如果是這個低賤的琴師,趁著白袍不在與墨汀風耳鬢廝磨在一處,她怎麼配!
看來坊間傳言有誤,司塵大人喜歡的依舊是女人!
那她可就不遑多讓了!
阮綿綿銀牙緊咬,隻當是眼前這個小騷浪蹄子仗著秦雪櫻對她的琴技讚譽有加,便覺得自己得了勢,借機攀上了墨汀風的床榻。
其實阮綿綿但凡能回頭仔細思量一二,便能從無數細節中看出墨汀風心意,他早已對這個“小浪蹄子”情根深重——最初在望月樓相遇,他對桑濮的態度便可見一斑,而後在司空府的飛花令宴上,再到落雲鎮,以及桑濮被擄進鬼市後墨汀風乃至整個三司的反應,都在證心。
這些阮綿綿不是看不到,而是她不信。
她不信墨汀風會真心愛上一個無權無勢的普普通通的琴師。
她不信這個世間會有超脫門第和權利交換而存在的純粹的愛情。
所有的情愛在阮綿綿看來,都是利益交換的結果。
對於桑濮,她隻當是墨汀風是一時的保護欲作祟。
“男人嘛,看見長得好看些的弱女子,無根無係孑然一身,恍若世間能依賴的隻有他,自然是要平添幾分英雄氣,假戲真做的去袒護一二。”她真是這麼想的。
阮綿綿不全然是蠢,而是勢利——她對階級門第根深蒂固的觀念,以及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遮蔽了她人性裡對情愛的最真實的感受和判斷。
這就是她明明看得出墨汀風對自己興致缺缺,卻總覺得他非她莫屬的原因,因為他們是彼此婚姻關係裡“符合利益交換最大化”的最佳選擇,沒有之一。
而現在,這個小琴師居然敢仗著一時之勢,妄圖從她手裡搶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阮綿綿決定給她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