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長吏太多的煩惱,一百餘個郡國一一對應,還時常出現更替,實在記不住。
等到劉辯多吃了兩口菜,他才想起,河間相是原滎陽令陳宮,後者在河南尹治下滎陽年年考評為上上,遂在去年底得為河間國相。
是陳宮,那就不意外了。
這就是所謂的智遲吧。
沒出意外,那就無所謂了。
或許是老天也覺得劉辯在魏郡看到的樂子有點多了,在接下來的巨鹿郡和博陵郡,行在很是平順。
在這裡,住宿更是方便。
一路之上,行在總能遇到已經沒官的大宅院。
在過去,這種宅子通常都會在第一時間拍賣出去,但從去年至今,這些宅子都沒賣掉。
應劭給出了理由——太多了。
原本大宅院的市場需求就不大,而有能力買的人,其中一部分就是現在這批宅院的主人……
相比於魏郡,巨鹿郡和博陵郡百姓衣服上的補丁又多了。
就算及時處置了**,但還是難免造成惡劣的影響。
應劭則認為幾年之後,此地會變得更好——“此四郡國,百姓所持的田畝數,在去年之後,普遍高過冀州其他幾個郡國。”
應劭說這話時的表情很奇怪。
劉辯細問道:“朕記得沒官的田畝應都被當做官田租給了百姓耕種吧?”
“如此,百姓所持的田畝數是如何增加的?”
他記得四郡國戰亂並未造成多少傷亡,之後張讓和滿寵殺的人相較於一個郡國的人口不過九牛一毛。
應劭答道:“少了些侵占荒地的豪族豪強,百姓得以開墾。”
劉辯聞言看著應劭,心中暗道:沒想到你這濃眉大眼的,竟也學會打馬虎眼了。
得虧他身邊先後有兩個抄過好多次的家的實誠人——滿寵和牽招能告訴他真相。
須知官府抄家之時,在田畝上,乃是按照登記在冊的田畝進行抄沒,而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田畝,自然依舊被隱藏著。
等到原本的庇護者無了,而隱田在理論上無需沒官,那麼隻要將隱田轉到明處,那田產的所有權自然是誰登記就是誰的。
想必冀州這邊為了政績,默許了此事的發生。
思慮再三,劉辯最終沒戳破此事。
不管用什麼辦法,能將隱藏的田畝放到明麵上,就是好辦法。
殺人,確實簡單直接有效。
等到行在抵達河間國,劉辯複又見到了陳宮。
甫一見麵,劉辯就問道:“公台,朕之舊宅可曾修繕翻新了?”
陳宮不卑不亢,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天子之問:“臣不曾命人翻新,隻因臣以為陛下舊宅之中存有先帝巡幸之遺留,一旦修繕翻新,則無舊跡了。”
劉辯頷首,算陳宮過關了,他又問道:“在公台心中,若是沒有朕此前的詔書,百姓們主動請求修繕舊宅,該應否?”
陳宮一怔,這個問題他之前沒考慮過啊!
但眼下,他也隻能順著先前的答案繼續下去了:“臣竊以為不可,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若開此先河,隻怕以後的徭役都會假托百姓自願之名了。”
說完,陳宮一時覺得自己頗有急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