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方才說閩中郡兵造反了?”會稽郡丞顧雍滿臉的懷疑。/br“正是!君切莫再向前,如今賊軍正在作亂,不如折返調集兵馬,再來平叛。”在顧雍麵前一身狼狽的章安縣小吏如是勸說道。/br在得知閩中的兵即將入會稽之後,從縣長升為郡丞的顧雍立刻從會稽郡治山陰向南出發。可畢竟山陰位於會稽郡的最北麵,他還沒到,閩中郡兵就已經進入會稽了。/br不過顧雍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相應的公文都已經下發了,隻要沿途各縣官吏按照公文所言為閩中郡兵提供糧草、木炭等軍資即可。/br在出發之前,他絕想不到會發生郡兵造反之事。顧雍雖沒和陳登有過直接的接觸,但也聽說過陳登的名聲,最近幾年他也聽聞了些陳登在閩中的政績,在他看來,陳登應不至於派出一支隨隨便便就造反的軍隊。/br想到此處,顧雍問道:“你可知道閩中兵因何作亂?”/br小吏連連搖頭,隻答道:“小人原本在城外公乾,見到有人沿著官道逃跑,口中高呼閩中人造反殺人,於是便……便想著先把消息傳出去。”/br傳消息?恐怕被嚇得逃跑才是真話吧!/br不過顧雍也沒揭穿對方的謊言,隻在確認小吏沒有親眼看到閩中兵作亂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著身後的隨從說道:“如今閩中兵作亂隻是一麵之詞……閩中陳太守的名聲我是聽說過的,並非不懂軍略之人,其派出的郡兵豈會輕易作亂?”/br“不過,能有此傳聞,勢必有因,前路不知有何凶險——我意欲前往,不知諸君可願與我同去?此去不論閩中兵作亂真假,俱是大功一件。”/br顧雍在人前一向很有威嚴,他說完之後,隨他而來的官吏們互相看了幾眼,皆拜道:“願隨君去!”/br他們都聽聞過當初顧雍在丹陽太守失蹤後前往丹陽的事跡,靠著此功,顧雍才從縣長升為了郡丞,如今顧雍敢去,他們又有何不敢的!/br當即,一行人便出發了,逃跑的小吏也被顧雍帶著準備回去閩中兵至會稽的第一站,章安縣。/br一路上,顧雍的確看見了在官道上逃亡的百姓,問及他們,皆言閩中人在章安縣殺人作亂雲雲,可要問起哪個親眼見了,卻沒有一個承認的,皆是人雲亦雲之輩。/br見狀,顧雍有些了猜測。/br而這些百姓見到身著官服的顧雍等人毫不遲疑地朝著章安縣出發,其中不乏有心生疑慮者,選擇遠遠地跟著顧雍返回章安縣。/br隨著他們距離章安縣越來越近,卻見不到有宣揚閩中兵作亂的人了,甚至田間還有在乾活的農人。/br顧雍又問起了路人,卻是並未聽說有什麼閩中兵殺人的事。/br隻有一人答道:“那閩中兵啊,的確和縣裡的官吏起了些衝突,不過現下應是無事了吧?”/br得到此種模棱兩可的答案後,顧雍繼續出發,待到章安縣的城牆邊,他看到一群士卒正在熱熱鬨鬨地生火做飯,其中不乏山越打扮的士卒。他心中明白,這些,應該就是閩中兵了。/br……/br商升原為會稽郡東部都尉麾下東部候官,鎮守東冶。/br在後閩中另立為郡,他則進而成了變成了閩中郡將兵長史。/br將兵長史與作為郡守國相副手的長史(郡丞)不同,而是邊郡專職領兵之官,閩中的確山越頗多,不同於安全的內地郡國,在這種可能下一秒就有人作亂的地方設置再合適不過了。/br用六百石的將兵長史取代比二千石的都尉,而其相應屬官的官秩和數量自然也是不同的,很適合那些需要設立額外的兵將卻又沒必要耗費錢糧設置都尉的地界。當初班超領兵至西域討伐不臣時,擔任的便是將兵長史,後來才轉為西域長史。/br對於商升來說,這樣剛剛好,不然便是閩中郡設了都尉,也輪不到他來當,他至多當個都尉手下的都尉丞或都尉司馬。/br等到彆了府君陳登,初始他所帶領的郡兵還能念著陳登所許諾的獎勵,稱得上很有動力,但隨著離家越來越遠,軍中士卒很快生出了思鄉之心。/br其中,在陳登當上閩中太守後聞陳登之名而歸附的山越賊首張雅更是屢屢在商升麵前抱怨——“聽說會稽、豫章等地並沒有生亂,如此情況下我們去了這些地方,也沒有立下戰功的機會。無功則無賞……真不如在家裡種地啊!”/br這種情緒,隨著郡兵們離開閩中,抵達他們原屬的會稽郡章安縣時達到了巔峰。/br因為這個時候,他們自覺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這是人吃的東西嗎?”/br“我等奉命前來,豈能被如此對待?”/br商升見狀,同樣很是惱怒,這些包含了山越人在內的郡兵們其實稱不上特彆安分。他很清楚,按照自家府君同安東將軍來往的公文來看,他們應該受到的待遇絕不止於此。/br倘若他手下是那些逆來順受的士卒也就罷了,忍就忍了,可山越人早就得了府君的承諾,眼下情況有變,若是他不做點什麼,焉知不會在某一天睡著後便再也摸不著頭腦了。/br想明白了這一點,商升立刻做出了選擇:帶頭鬨事!/br事實證明,隻要你肯吃苦,那你就有吃不完的苦。而不想吃苦的商升在引著閩中兵鬨騰了一陣後,章安縣的官吏非但不敢再克扣他們的糧草,還額外奉上了豬羊。/br麵對此等好事,商升自然不會拒絕。/br等到殺豬宰羊之後,商升找到了在山越出身的郡兵中很有威望、也是他副手的張雅,指著豬羊問道:“如此,君可滿意了?”/br然張雅卻搖了搖頭:“這些是他們本該給的,但他們欺辱我等的罪行,卻還沒有得到懲戒呢!”/br商升雖覺得張雅所言有一定道理,但就他本心來說,並不想把事情鬨得有多大,可若不能說服張雅和他背後的山越人,隻怕將來不好管理啊!/br就在商升猶豫之際,忽聞士卒通報,說是軍營外有人自稱會稽丞顧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