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說完,徐得庸繼續道:“不過,換個耳機,把裡麵壞的零件換一換,再做個天線應該還能聽。”
“可以修?”徐南氏眼睛一亮,隨即道:“那買什麼耳機得花不少錢吧。”
徐得庸道:“兩三塊差不多。”
一聽花兩三塊,徐南氏頓時不舍了。
旁邊一老太太道:“兩三塊錢可不是小數目。”
另一個婦女道:“要是兩三塊錢能聽上戲匣子,我願意花。”
是啊,這畢竟是能聽戲的戲匣子。
“得庸奶奶,回頭要是得庸修好了讓我也聽一聽,我還沒聽過哩。”一個老太太道。
其他人也是附和,嘴裡還誇著徐得庸,反正好話不要錢。
本來徐南氏還不想花這個錢,聽人都七嘴八舌的說,便一咬牙道:“得庸,你確定能修好?”
徐得庸點頭道:“八九不離十。”
礦石收音機而已,結構簡單,礦石檢波器、線圈、電容器、分線器、接線柱、耳機等幾部分。
若是裡麵零件都壞了,買零件重新換上就是。
“好。”徐南氏下決心道:“回家奶奶給你三塊錢,你去買東西修好戲匣子。”
眾人聽徐南氏願意拿錢修,更加熱情,誰不想聽個新鮮。
賈張氏也在人群裡,一直冷著一張臉不說話,顯然看徐南氏和徐得庸娘倆出風頭有些不爽。
畢竟她和徐南氏經常在院裡拌嘴。
“這戲匣子要是修好,算上鐘表和三輪車,你家可是有三個大件了。”有心細的人給算了算道。
眾人一想,可不是。
不說徐得庸怎麼樣,說親的時候一說家裡有這三樣東西,絕對會被高看一等。
這時候結婚可還沒流行“三轉一響”,畢竟大多數家裡都沒有,沒得攀。
婚禮流行簡樸稱為“四個一工程”:一張雙人床,一個熱水瓶,一隻搪瓷盆和一隻痰盂。
要是再有“二十四條腿”就是很好的人家,大立櫃(四條腿)、高低櫃(四條腿)、梳妝台(四條腿)、飯桌(四條腿)、兩把椅子(八條腿)。
看著被圍在中間樂嗬嗬的奶奶,徐得庸默默功成身退,有功又有名!
徐南氏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起,這是她這十幾年來最高興的一天。
“我得回家給孫子做飯嘍,吃完飯孫子還得去賺錢,大家回見啊。”
徐南氏笑嗬嗬的擺脫眾人跟著孫子回家。
徐得庸停好三輪車,抱著匣子、座鐘,手裡還提著裝工具的小麻袋。
徐南氏笑著埋怨道:“你就乾懶漢活,再回來拿一趟不成,萬一路上摔了怎麼辦。”
徐得庸道:“您孫子力氣大著呢,這點東西毛毛雨啦。”
回到家中,徐得庸將座鐘放回櫃子上,鐘聲“嘀嗒嘀嗒”的聽著極為悅耳。
徐南氏笑嗬嗬的看著道:“再往左一點,擺正嘍,不然不好看。”
等徐得庸擺正之後,正好十二點。
“鐺、鐺、鐺……。”
悠揚的鐘鳴響起,兩間小房間中終於有另外的聲音響起。
徐南氏聽著入神,身體一動不動,好像生怕一動鐘聲就會不響似的。
一直到十二聲響完!
徐得庸轉頭望去,發現奶奶已經老淚縱橫。
他連忙過去摟著老太太肩膀道:“奶奶,你這是怎麼了?哭啥?”
徐南氏哽咽的抹了抹眼淚道:“我是想到那死老頭子,他要是沒死聽到得多高興……嗯……!”
徐得庸也有點感性,輕輕拍了拍老太太後背道:“爺爺在天之靈肯定能聽到,以後天天聽!”
徐南氏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抹乾眼淚道:“我去給你做飯。”
看老太太忙碌起來,臉上又露出笑容,徐得庸聳聳肩,將礦石收音機放在桌子上開始搗鼓。
這是一台滬上生產的亞美牌礦石收音機,什麼時候生產的已經看不清。
打開盒蓋露出簡易的旋轉按鈕和礦石檢波器,兩邊各有兩個耳機和接天底線的接線柱。
總之結構很簡單!
隨著無線電知識的傳播,和工業的發展,到了六十年代,很多家境好的青少年,都會把自己動手製作礦石收音機當作很有意思的事。
自己院裡這些青少年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人,零花錢都沒幾分!
將裝著零件的木頭麵板拆下,線路破損一眼便可以看出,零件的好壞就要仔細觀察和判定,不然就得花冤枉錢。
幸好他眼力也有所提升,絕對達到五點零往上。
他邊檢查邊嘀咕:“礦石檢波器應該壞了,線圈也老化了,可變電容器……似乎還能用……。”
徐南氏不時瞅一下徐得庸,她對孫子如何修感到好奇。
不過,看了會便感覺沒意思收回目光,隻要能聽聲管他怎麼修。
可一想到要花三塊錢,她又感覺心在疼。
這錢剛到手還沒熱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