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他們自是不會懷疑。
李奕在賞賜下屬這方麵,從來都沒有吝嗇過。
……
星月高懸,天還是麻麻黑。
周江生跟著自己的父親早早的便劃著船出門去,準備去江上捕魚。
現今已是深秋,氣溫驟降,一陣陣夾雜著水汽的寒風吹來,吹的周江生父子倆不住的打哆嗦。
隻是,天氣即便再冷,他們這些窮苦的漁民也不能有絲毫的憊懶。
否則,睡懶覺容易,可一但給魚欄的例錢交不上,被魚欄扣了船,那以後的生計隻怕沒個著落。
周江生家雖是世代的漁民,但卻依舊沒有自己的漁船。
想要出船捕魚,就隻能借魚欄的船。
可借了魚欄的船,你就得給人家魚欄交例錢,嗯,也就是租船的租子。
否則,人家就會把船給收回去。
如果遇到個心善的東家,例錢可能隻讓你交個收入的五六成。
如果遇到心黑的,那七八成也是有可能的。
這年頭的魚價賤,一斤魚甚至買不來一斤米。
漁民們如果不勤奮些,起早貪黑的乾,那每月所獲除去例錢,根本不夠養活家人。
站在船板上,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周江生取出一張漁網,熟練的擰腰甩臂撒網。
唰的一聲,漁網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展開成一個圓,然後落在了江麵上,然後緩緩下沉。
周江生眼睛緊盯著江麵,心裡掐著數。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開始收網。
感受著手中漁網的份量,周江生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笑容。
“哎,有貨!”
“爹,你快來幫忙,有大貨,我一個人拉不動網。”
周江生的父親聽到自己兒子的求助,放下手中的船槳走了過來,幫著他一起收網。
隨著父子倆一起用力,漁網一點點被收起。
網內,一條條魚兒在不斷的蹦躂掙紮,活氣十足。
看的周家父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很快,滿滿一網魚被收了起來,然後扔進了船廂內。
周江生蹲下身來開始整理漁獲。
“這早上的魚就是多,這一大網下來最少也能賣個一錢銀子……”
說著說著,忽然,周江生臉上的表情一變。
扒拉開一層魚兒,隻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恰此時,周江生的父親也是提了燈籠過來查看,想要看看這一網魚能收獲多少。
隨著燈光臨近,驅散黑暗,那圓滾滾的東西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顆人頭!
一顆被魚啃的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人頭。
人頭上的血肉被江水泡成了淡粉色,一股子惡臭鋪麵而來。
噦!
周江生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頭顱,忽的張嘴嘔了出來。
漁民出身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一旁,周江生的父親也是忍不住吐了。
父子兩人扶著船幫吐的昏天黑地。
直到胃裡的東西全部吐了個乾淨,這才停下。
感受著嘴巴裡嘔吐所殘留的酸臭,周江生回身準備取水囊來漱漱口。
抬頭便看到了天邊的太陽升了起來。
拿過水囊,打開喝了一口,吐掉嘴裡的水,他下意識往江麵上看去。
隻是瞬間,周江生便是瞳孔一縮。
啪嗒一聲,手中的水囊掉在了江水中。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江麵上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定睛看去就會發現。
那哪裡是什麼黑影,明明是一具具漂在江麵上的浮屍!
“好……好多死人!”
“江麵上好多死人!”
周江生的父親也是下意識往江麵上看去。
同樣看到了那一具具浮屍。
並看到了那些浮屍身上的衣著,幾乎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綠營號衣……
“快!快調頭!”
“我們塊把船往回滑,回岸上報官,回岸上報官去!”
周江生的父親扯著嗓子大喊。
兩父子將那顆人頭丟到了江水中,然後拿起船槳,飛快的劃了起來。
小船迅速往鎮江碼頭的方向而去!
……
鎮江知府劉舍接到碼頭方麵的通報。
說是有漁民在江麵上發現了大量的清軍士卒屍體。
劉舍聞言,心中頓時便是一個咯噔,意識到江寧那邊可能出事了。
他當即便帶著府內文武官員,以及衙役班頭前往碼頭查看。
待他抵達碼頭上時,此時的鎮江碼頭上已經彙聚滿了漁夫以及趕來看熱鬨的鎮江百姓。
“知府大人駕到,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一群沒眼力見兒的泥腿子,都快些滾開,若是衝撞了知府大人,當心拿爾等下獄治罪!”
“……”
隨著衙役們的吆喝和踢打,看熱鬨的人群被驅散,劉舍等人來到了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