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卓見方止突然離他這麼近,說的話更是一臉不正經,他往後退了一步,漲紅著臉說道:
“誰舍不得你這個無賴,真是好臉給你多了,慣的你都是病。”
方止卻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城樓上。
軒轅卓現在還敢笑,氣急敗壞的罵了句傻缺,方止也不在玩笑,玩笑開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二人繼續並肩看著城內彆有一番風味的風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城池內,街道一側一座人流量較少的客棧內,相對於這間客棧價格相對於便宜,屋子內也皆都是身穿布衣的糙漢。
一位身著素衣的年輕男子正坐在角落,頭上還遮蓋了一頂草席帽子,看不清樣貌。
近看不難看出,此刻他麵色蒼白,手緊緊捂著腹部,額頭滿是汗珠,周圍人來人往,卻無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這時,坐在另外一桌的中年男人身背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裹,將點的最後一杯酒喝儘,正要離開時目光敏銳,一下子就看到了角落裡痛苦的男子。
男子斟酌片刻後還是上前,輕聲詢問:“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男子虛弱地微微仰起頭,眼眸寒涼的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在他仰頭的同時蓋在腦袋上的草帽也隨之落在地上。
慶阿才臉色煞白,反應迅速見帽子掉落連忙將帽子蓋在腦袋上,生怕被人認出身份。
男子見狀並沒有過多追問,正要離開,一隻手卻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救我!”
慶阿才沒有抬頭,聲音沙啞又難聽,手卻死死的抓住,仿佛這就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男人本就是一名民間大夫,見眼前的陌生人求助於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於是在他對麵坐下,將手搭在他脈搏上,片刻後眉頭微蹙。
“公子這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此毒發作起來疼痛難忍,若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男子邊說邊打開藥箱拿出銀針消毒,隻見他手法嫻熟地將銀針紮入穴位。
慶阿才頭上一直冒著虛汗,直到銀針紮入穴位後,雖然效果不是很顯著,但痛楚減輕不少。
慶阿才在懷裡掏出一兩銀子,將銀子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那名醫者看了眼桌子上的銀子,本想開口拒絕,抬頭見人已經遠去,這才將銀子收了起來,離開了客棧。
慶阿才走上二樓的廂房,警惕的看了眼兩側沒有人跟隨,這才將廂房門嚴嚴實實的關上。
直到他進入了房間,整個人虛脫般的直接倚在門框邊,麵容慘白的從懷裡掏出一張通緝令。
上麵清晰的畫著兩個人像,分彆是柳府二少爺柳子瑜逃走的母女二人,慶阿才雙唇慘白,無力的將畫像鬆開。
明日午時正是柳百萬眾人斬首的日子,也是他爹斬首的日子,此時已經宣揚了出去,頒發了聖旨。
當初柳家帶兵攻打皇宮時,並沒有波及到紫黎城,一是因為紫黎城天氣陰晴不定,二是存在邊界處不宜攻打。
但柳家即將行刑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慶阿才握緊拳頭,他必須得做點什麼,可是以他一人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另一邊,上京城,現在已是傍晚,夜幽幽聽話的跟著父親在竹林院,學著更加全新又晦澀難懂的古醫。
沒過一會兒,她看著麵前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的書,感覺腦袋裡的知識根本不夠用,又成功的見識到了父親多活了幾十年的成果。
果然不可小覷,夜幽幽耷拉著腦袋,她整整看了三個時辰,腦袋裡的知識根本來不及消化,而眼前還有一堆的書沒看。
坐在窗戶旁,悠閒喝著茶的夜黎正欣賞外麵的竹林,一扭頭見女兒可愛的一麵,也是著實有些不忍心,他放下茶軟下心道。
“今日也看了不少了,今天就這樣吧。”
夜黎揮了揮手,示意可以回去了,夜幽幽聽後頓時感覺如釋重負般的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終於可以休息會兒了,坐的我渾身都麻了。”
夜幽幽整個人輕鬆了不少,原本她回府的時候想將若邪也給叫來的,畢竟若邪學醫的天賦也挺好的,誰知道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阿七,把人給劫走了。
夜幽幽越想越氣,可又沒辦法,她走到父親麵前坐坐下,夜黎給她倒了一杯有助睡眠的茶。
夜幽幽雙手托著下巴,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看了一眼父親專注研磨藥粉的樣子,從空間內拿出一顆養生丸遞了過去,調皮的開玩笑道。
“給,今日份糖果。”
夜黎看了眼遞過來的黢黑丸子,非常配合的,放進嘴裡嚼了幾下,這才喝了幾口水艱難咽下。
隨後順了順氣又繼續研磨著他的藥粉,夜幽幽有好幾次都想說話,但話到了嘴邊又欲言又止。
夜黎沒有抬頭就察覺出了,於是輕聲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
夜幽幽扭過頭,撅了撅嘴。“爹,你對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我十幾歲,你根本不了解我。”
夜黎聽後研磨藥粉的手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鼻子一酸。
夜幽幽彆過腦袋,看著天花板,不想讓人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麵,自顧自的輕聲呢喃。
“其實我原本活到25歲,還是不錯的,雖然年紀輕輕就被算計死了,但也不虧啊!好在老天爺給了我另外一個身份,讓我又重新感受到僅存的家的感覺。”
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抽泣道:“這老天爺也真是的,才重聚幾天,又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挺失敗的。自以為自己是天才,實際上,連一條命都救不回來。………”
夜黎沉默的聽著,過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語氣中滿是滄桑與愧疚。
“幽幽,這些你一個撐起家族,年苦了你。”
夜幽幽鼻頭一酸,強忍著淚水:“爹,我不苦的,相對於我從前隻獨身一人,妹妹才是最可憐的,不是嗎?”
她滿臉淚痕的回過頭,夜黎見女兒這番樣子,心裡更是難受,對姐妹倆同樣虧欠。
確實,相對於夜幽幽來說,原本的宰相之女夜幽幽,身邊還有兄弟姐妹父親的愛,可最後還是停留在了14歲的大好年華。
夜幽幽離開竹林院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夜黎沒有出去送彆,他知道三衛一直在她後麵保護著。
直到屋子內隻剩他一人,手上粘研磨藥粉的動作停止了不知多久,屋子內靜謐的隻能聽到清風刮動書籍而過的沙沙聲。
夜黎就這樣坐在窗戶邊,任由窗外的涼風灌入屋內,直到暗處的影子突然閃現,將窗戶關上。
夜黎這才恍然大悟,放下手中研磨的藥粉,無神的走進了密室之中。
影子在後麵看著,由於擔心也緊隨其後,進入暗室後,裡麵是一間放滿工藝品的屋子,有各式各樣的東西。
女子穿的裙子,婚紗西服,還有小孩子玩的撥浪鼓,小木馬。
夜黎像是回憶般漫遊墓地的穿梭在這一間小小的屋子內,直到他將目光停留在一個小小的撥浪鼓上麵,將小撥浪鼓拿在手裡晃了晃,嘀咕嘀咕的聲響,那一瞬間的回憶,仿佛排山倒海般,瞬間老淚縱橫。
影子雖看不清真容,但眼中心疼的真意總不是假的,好不容易主子和大小姐終於走出了那層隔閡,而接下來相伴的日子卻如此短暫。
影子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夜黎身後,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