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
眾人的視線聚焦在陳景身上,看著他的反應,等待他的回答。
陳景緩緩起身。
走到了兩人身邊,扶起躬身下拜,低垂頭顱的李遇海。
“我陳某人,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大才仰慕,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陳大人!”
“遇海兄快起來!”
“陳大人,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遇海兄你這,哎,快起來,行,我答應還不行嗎!”
“陳大人!”
陳景緊緊握住李遇海的手,李遇海顯然也很感動,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兩人眼神焦灼,仿佛置身於那北宋梁山上,三國桃源中。
直叫一個基情四射。
站在兩人之間,看著這一幕的梁左道,道心都要被撕碎了。
“遇海,你,你。”
梁左道袖子裡攥緊的拳頭不住發抖。
他多想當場爆發,把這對狗東西當場打死。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是我先!
“梁會主?你,你也在為我高興嗎?”
李遇海回過頭去,一把握住了梁左道的胳膊,死死拽住。
“哈哈哈哈,梁某得見此佳話,亦喜不自勝!”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牙縫裡的恨意都快壓製不住了。
手狠狠地抽出來,卻沒能成。
但通紅的臉上,卻要擠出感動欣喜的笑。
‘李遇海,你敢背叛我!’
梁左道傳音質問,眼神死死的盯著李遇海。
‘抱歉,擇木之禽,得棲良木,擇主之臣,得遇明主;今日我李遇海得遇明主,此生足矣!梁會主,您不要來找我了,我怕陳大人誤會。’
這都什麼詞啊!
李遇海目光含淚,內心也是崩潰的,至今為止的每一句話,沒有哪怕一個標點符號是他自創的。
他此刻隻覺得陳景簡直就是魔頭,自己這個說的人,都感覺神魂差點裂開,聽這話的梁左道有多炸裂,都不敢想。
果然。
收到傳音的梁左道身軀搖晃,散發的法力波動一陣紊亂。
陳景嘴角不禁勾起。
什麼檔次,也配和我陳某人用一樣的員工。
“好好好,我確實沒料到,陳真傳竟然還有這一招,望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不會為今日之舉而後悔!”
“會主隨意,樂意奉陪。”
陳景隻是溫和的應下。
他還是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戰鬥時幻術一開,躲在後麵伺機而動,如今雖然換了戰場,但風格依舊如此。
本人儘量不和對手打嘴炮。
但會派出嘴替瘋狂輸出。
此時表麵上,三人你握住我的手,我握住他的手,穩定的三角關係,一派祥和。
背地裡,陳景與梁左道劍拔弩張,仿佛隨時要打起來,夾在中間的李遇海動也不敢動。
“咱們私下再聊吧,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陳景主動鬆手,轉身離去,李遇海則小碎步跟在後麵,一同離開。
梁左道獨留在原地,等兩人從身旁走過,胸膛猛的深吸一口氣進去,緩緩吐出,才轉過身。
揚手告彆。
儘管氣的想打人,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陳景給的台階,梁左道還不得不順著下。
……
“陳大人。”
跟著陳景,到了租下的無人偏殿中。
李遇海的表情不再掩飾,謹小慎微了起來。
他身材算得上高大,骨架寬大,麵容也方正,濃眉大眼的。
在旁人眼裡,李遇海也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立誌榜樣。
其凡俗農家出身,身份低微到塵埃裡。
幼時意外吞服山間靈果,入了修行門檻,他意識到果子十分不凡,將種子偷偷種下,靈果長得很快,年年開花結果,他也有了源源不斷的靈果吃,以此維持修行。
就這樣,在同胞同族小夥伴還是骨瘦如柴的時候,李遇海高彆人一個頭了。
李遇海的異狀引起注意,靈果也暴露出了出來,不得不分享出去。
誰曾想,那靈果竟是個毒果,他吃了沒事兒,是因為體質特殊,同族小夥伴吃了之後,死了一片。
李遇海因此被宗族按族規處刑,死前被青囊宗修士救下,還喂他靈丹妙藥,待他極好。
事情到這裡又出現意外,那個救下他的青囊宗修士,實則是個邪修,利用他的體質修行邪法。
當宗門執法在他眼前把邪修殺了,李遇海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
但無論如何,李遇海總歸是活了下來,並正式加入青囊宗,成為一名普通弟子,過上了安穩日子。
直到成為學宮學子,並被梁左道看中。
“你的體質,青囊宗人多半看不明白,但在我雲州並不算罕見,此乃天生的邪煞之體,你跟著誰,誰就要倒黴,你也會跟著遭殃,但隻要你熬過去,便能有所進益。”
“一派胡言!”
“哈哈哈,放心,體質命格也並非不可控,跟著我走,你也不想你帶來的災厄,降臨到學宮身上吧。”
此後。
李遇海自己實驗過,發現確實如此,與他親近的人,總是會出現各式各樣的不祥之兆。
這讓他心灰意冷,同時十分緊迫,隨即答應了梁左道,梁左道為他提供改變體質的方法,以及提升境界的資糧,自己則為其辦事。
不過。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陳景找上了門來。
當著他的麵,拿出了一係列種子。
“我看了你的成果,確實很不錯,改良了尋仙草、土行花、夢道果……等諸多靈植。”
“真傳這是?”
“看看這一批種子,你的催生法訣應該足夠快速看一遍了,瞧瞧吧。”
李遇海不明所以,拿著種子去催生。
催生之後,天都塌了。
全都是他的改良種!
不,應該說,都是比他改良的靈植更加優秀的改良種!
不多不少,剛好把自己所有成果囊括在內,更加優質,更加高產……
他大腦眩暈,不敢置信。
自己五年來的全部成果,全部心血,竟然,竟然……
呼吸變得愈發急促了起來。
“這不可能。”李遇海差點哭出來。
“聽說你和梁會主有一筆買賣,我很感興趣,今後跟我混。”
陳景的招募簡單粗暴。
敢不跟我混,你今後就彆想混了。
畢竟,梁會主給他潑臟水的一環,李遇海也參與在其中,儘管不知道他的參與度,並且臟水最終也沒潑出來。
但參與就是參與了,他沒興趣知道的太詳細。
既然當刀,就做好刀的覺悟。
李遇海有選擇嗎?
他沒有。
自己所有的價值,在這位麵前,都成了一吹就爆的泡沫,還能如何?
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