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從絕天峰上返回,空氣中濕潤的風吹來,很應景的下起了小雨。
雨絲如細針,密密麻麻斜織在空氣中,落在他被山風吹得有些蒼白的臉上。
他腳步緩慢而又沉重。
仍然沒從師父的噩耗中回過神來。
總覺得這種吃喝玩樂的快樂老頭,一般能活很久很久才對。
他回過頭去,仿佛師父仍然拿著那根翠竹削成的魚竿,坐在庭院門口的溪流青石上,衝自己擺出又來煩我的表情,等著自己去討教……
可這些畫麵在夜色中,逐漸變得灰暗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沉重,提起步伐下山。
不多時。
神念中回響起來了諸多聲音。
“怪物!”
“快逃啊!”
“天空中的是什麼……”
“血!”
陳景心念一動,佇立在安寧府諸多地方的神廟之中,‘神像’睜開了眼。
天淵擴張帶來的負麵影響立竿見影。
諸多原本遠離隋洲的界域開始貼近,乃至產生交錯,負麵界域中的怪物往往好戰又嗜血,上層界域中的一切,對他、它們來說都充滿了吸引力。
他立即詢問欲大師,聽這位來自域外之人的看法。
欲大師說道:“需要當心的不是這些嘍囉小怪,它們來到隋洲之後,也就欺負凡俗,如今安寧府治下修士極多,隨便一個村子裡,都有兩三個修士坐鎮,擊退些許邪魔不足為慮,需要當心的,是那些沒有動靜的地方,多半有強橫存在,獨占通道出來。”
說著。
說了兩個地點。
“龍馬縣,以及府城外,巨榕村。”
“巨榕村?”
陳景聽到熟悉的地名,頓時想起了某個老熟人。
也是。
這家夥時刻想著爬回來複仇,怎麼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便對欲大師道:“你注意龍馬縣,我親自去一趟巨榕村。”
“是。”
欲大師應答。
陳景取出一個白玉笛,隨意吹了一下。
不多時。
人已經出現在了一片白雲之上。
胯下正是四階靈獸,騰雲駒。
騰雲駒作為專門的代步靈獸,有行雲踏空之能,還有短暫穿梭域外‘雲界’的能力,平日裡放養在高天之上,需要時,吹響笛子即可。
陳景以神識向寶駒傳遞地點,騰雲駒四蹄一動,帶著他一同化雲而去,瞬息十裡。
幾個呼吸,便到了巨榕村上空。
果然。
龐大怨念正在聚集,原本鎮守在此處的斬魔司修士都不得不遠遠避開。
“千載道行,一朝儘喪,我恨,我恨啊……”
充滿怨氣的聲音,突然被打斷。
“賠你千年法力,再給你算利息,這件事算了行不行?”
陳景手中托舉著一個龐大的火球,對著通道另一端說道。
巨榕怨念:“……”
顯然,陳某人整了個這麼恐怖的火球,讓它有些猝不及防。
不過很快,怨恨重新占據上風。
“吾隻要殺光一切!”
通道轟然敞開,天地色變。
來自九幽的景色如同病毒一般覆蓋在巨榕周邊,巨榕也終於現出真身,乾枯卻又龐大的枝乾直通天際。
密密麻麻的厲鬼如同藤蔓一般纏在樹乾上,樹冠上倒吊著著成千上萬的屍骸。
陳景也沒客氣。
巨大火球從手中脫離,落在巨榕腳下。
大地翻轉,天地旋轉。
火光衝天而起,巨榕怨念的呐喊尖叫整個府城都聽得見。
“怎麼樣?千年法力,我終究還是給你了。”
陳景屹立在半空中,腳下黑龍護身,身後一顆又一顆巨大的火球浮現。
要不是這裡距離老家太近,他上來就是一萬年法力的火球術,去世焚化入土一條龍服務。
不過也就是費些功夫而已。
接二連三的‘千年·火球術’一一落下,紅光照亮了半邊天際。
突然。
火光中浮現一道金屬色澤,眨眼間,來到了陳景的身前。
陳景反應過來時,隻看到一隻漆黑鬼爪,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陳真傳,走好。”
喑啞的聲音響起。
黑影身披鬥篷,背對著陳景,手中還握著一顆跳動的心臟。
嘭。
他隨手一捏,將心臟捏爆。
忽然。
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被通紅的火光拉的很長很長。
“你在裝什麼?”
若無其事的聲音響起。
回頭看去。
心臟還空著的陳景,臉龐被大火照耀的明滅不定,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戲謔。
“區區致命傷。”
“不可……”
轟~~
火光炸開,黑影竭力抵抗,黑袍先一步燃燒,露出一張陌生男子的臉,隨即他的身軀在高溫中扭曲,融化,再化作飛灰。
乾掉這個不知名的偷襲者。
陳景將手按在胸口。
厚土之軀已經取消了他近乎全部的致命傷,哪怕把他陳某人轟殺至渣,隻要他還有法力,還有神識,就不算死。
他的手浮現熒光。
三品法術【斷肢重生】
三品法術【生機延續】
一係列醫道法術紛紛釋放出來。
心臟處,再次被血肉填滿,傳來心臟跳動的聲音。
“已經迫不及待到這個地步了嗎?”
陳景隨手把心臟修複好,對眼下嚴峻的局勢又有了新的理解。
一旦自己不再暴露在光環中,就有人對自己出手。
關鍵是,他連背後之人到底屬於誰都分不清楚。
可能性太多。
今天藏一手,讓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刺客灰飛煙滅,下一次,指不定就防不住了。
厚土之軀隻是讓自己沒有致命傷,以及血條巨長,可距離無敵還差得遠。
陳景回頭看去,趁著這個空檔,巨榕怨念也是抓住機會逃了回去,不過受此重創,一時半會是沒辦法再作亂了。????他掏出音圭,開始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