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不明白,明明都能忍到現在,如今有何必惹出這爛攤子。
此時,在這群監察司成員中,有位臉上留有傷疤的男子,出聲道“大人,萬萬不能聽他妖言惑眾,他屠戮那麼多朝廷命官,便是與朝廷作對,將他緝拿歸案,帶回青州,送到皇城,由聖上發落,得此功勞,李大人的事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說的話,得到眾人的認可。
李百善惹出的麻煩,哪怕他們沒有參與,但身為青州監察司的一員,或多或少是會受到牽連的,輕則此生無望上升,重則就是韓顯貴震怒,讓他們青州監察司拿些人出來受罰。
尤其是跟李百善平常關係不錯的。
被按上一個同謀之罪。
那也是韓顯貴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已。
洪磊神色凝重的很,他很想反駁玄顛的話,但他自身所處的環境本就不清明,因此連反駁的底氣都沒有。
想要站在道德製高點批判一人,那自身得行得正,坐得端。
否則就是空中閣樓,無根之木。
林凡微笑起身,目光落在傷疤男身上,隨後轉移開,走到他們之中,掃視一圈,緩緩道“不錯,在貧道眼裡洪大人帶的人都非常不錯,但很可惜,任何潔白之物,終究會有一抹黑點,就比如這位。”
說完,他將手指指向傷疤男。
傷疤男驚愣,如受到林凡氣勢影響似的,忍不住的後退半步,隨即底氣湧現,挺拔腰杆,嗬斥道“本官怎麼了?”
眾人都不解此時的情況,玄顛為何要單獨指著勇哥。
勇哥是他們這裡除了洪大人之外,官職最高的,跟李百善的官職一樣,但在青州監察司裡地位還是稍遜半籌的。
林凡道“你在他人眼裡隱瞞的很好,但在貧道眼裡,你渾身邪氣纏繞,不似妖,不似鬼,你似魔,你是不是學了邪術,以人的精氣血神修煉。”
啊?
聽到此話的眾人震驚萬分。
啥?
對方竟然說勇哥修行邪術。
開什麼玩笑。
勇哥可是修行武道的,哪來的什麼邪術。
吳勇心中一慌,強裝鎮定道“妖道,你胡言亂語,你濫殺無辜,如今又挑撥我,你何等居心。”
監察司成員們,倒是沒那麼輕而易舉的相信林凡說的。
畢竟吳勇是他們多年的同僚。
豈會隨隨便便的相信外人所說的話。
“挑撥?不,當貧道將你點明時,便是貧道斬妖除魔之時。”林凡氣勢一沉,慈悲度魔拳法爆發,一拳轟出。
“放肆。”洪磊驚怒,提刀揮砍而來,林凡轉身回擊,在洪磊看來,這一拳力重勢沉,橫刀胸前,砰的一聲,刀碎裂,一股沉悶之力將他震的連連後退,單手反撐桌邊,桌子嘩啦四分五裂,才堪堪穩住身形。
周圍監察司成員動手。
林凡掐指施展爛瘡法,他們腳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膿瘡,痛得他們無法行走,癱倒在地哀嚎著,有的連忙脫掉鞋子,當看到腳板膿瘡時,嚇得臉色蒼白。
當然,也有人武道凝出內氣,能夠以此抵擋一二。
但這僅僅能抵擋一兩秒,便如他人一樣齜牙咧嘴,忍著劇痛。
砰!
此時的吳勇倒飛而出,大口吐著血液,他沒想到這臭道士竟然如此凶猛,就連精鐵寶刀都被對方一拳轟碎。
簡直可怕。
“臭道士,你這是要殺朝廷命官。”
“妖魔住嘴,在貧道眼裡,你便是害無辜性命的妖魔之輩。”林凡怒聲嗬斥。
吳勇深知自身與對方的差距。
如果不拿出真正的本事,恐怕很難應對。
以往隱瞞便是不想暴露,如今到這種時候,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吳勇低吼一聲,一股煞氣從體內爆發,頸脖處的皮膚浮現扭曲如蚯蚓般的黑線,不斷從脖子處蔓延到麵部。
隨著煞氣爆發,吳勇抬腳踏地,地麵凹陷深坑,四肢皮膚鼓脹,肌肉充盈,裸露在外的雙手指甲呈現黑色,散發著絲絲黑霧。
洪磊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吳勇的變化從未見過。
莫非玄顛道長所說的都是真的不成。
想到這裡。
“玄顛道長手下留情,哪怕他罪該萬死,也該由監察司審判。”洪磊急忙喊道。
林凡道“無法手下留情,但凡出現在貧道麵前的妖魔邪祟,都該被貧道所除。”
話落。
林凡調動體內旱精三魂凝聚拳上,濃鬱的邪性爆發,拳頭上所彌漫的黑霧比吳勇的要更加霸道。
一拳轟出,旱精三魂的所有怨氣覆蓋吳勇,震懾的吳勇精神恍惚,無法動彈,噗嗤一聲,低頭一看,道長的拳頭轟穿了他的胸膛。
“道……”
吳勇張著嘴,剛說些什麼,突然,他隻覺得體內血液與精氣神仿佛被一頭嗜血的餓狼盯住似的,瘋狂的流失著,速度之快,讓他難以反應過來。
頃刻間。
吳勇身體乾癟,化作一具乾屍。
【功德+04】
周圍監察司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個個被嚇得目瞪口呆。
說吳勇修煉邪法。
那你這又是什麼情況?
看著不比吳勇差多少,甚至還要凶猛無數倍的好不好。
林凡解除對他們的爛瘡法,他們腳底的爛瘡頃刻消散,洪磊跑到吳勇身邊,木訥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乾屍,刷的扭頭死死盯著林凡。
“玄顛道長,你說吳勇修行邪法,那你這又是什麼?”洪磊吼道。
監察司的成員們同樣如此,哪怕他們知道眼前的玄顛很恐怖,但如果所有的對錯,都是對方一言之堂,那他們也不會心服口服。
“你們想知道?”林凡道。
“想。”
“好,貧道如你們所願。”
林凡沒有隱藏,刹那間道雲蓋日,旱精扭曲的三魂猛地從其體內湧現而出,頓時周圍的情況變得扭曲起來,無儘的怨氣侵蝕著現場所有人。
被怨氣籠罩著的他們,深深感受到一種絕望與無助,有的精神受到衝擊,渾身不斷顫抖著。
洪磊強忍著這股不適,死死盯著生平所見最為恐怖的一幕。
纏繞扭曲的三魂,無數魂魄在猙獰嘶吼咆哮著。
隨著林凡將旱精三魂收到體內,種種恐怖異象消散。
“如你所看到的,這是旱精三魂,巴山縣旱災就是它的原因,但你們以為這是自然形成的嘛,錯,這是黃天教為了煉製護教精怪,將無數活生生的人扔進烈焰之中焚燒著,魂魄不散,相互纏繞,相互融合,肉身與精神飽受折磨,凝聚世間最為恐怖的怨氣。”
“貧道以自身道體將其融入體內,用浩然正氣壓製與超度,你們覺得貧道修行的是邪法嗎?”
林凡看著洪磊,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這……”洪磊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世道如何,你們都不是瞎子,應該都能看得到,貧道下山不為彆的,隻為斬妖除魔,除惡揚善,你們認為貧道是妖道那便妖道,因為貧道無需你們的認可,隻需天下蒼生認可貧道的所作所為便足矣。”林凡背對著他們,說完此話後,抬腳離去,“走吧。”
兩女急忙跟隨著,離開的時候,還很憤怒的瞪著他們。
“玄顛道長請等等,你一路清除朝廷官員,你可想過一座地方如果沒有官員會如何?”洪磊喊道。
林凡停下腳步,笑著道“可笑,有了他們又能如何,從上到下能有幾個為民的,我勸洪大人還是多接觸接觸底層百姓所遇到的煩心事,而不是在你所在的層次晃蕩著,你所看到,讓你不滿之事,隻是權貴間的交易,卻無法看到權貴對百姓們的壓迫是何等的殘忍。”
洪磊被此話擊中內心深處,但還是道“那道長要殺到何時?”
“殺到百姓不需要貧道的時候。”
“道長,你這是要毀掉朝廷。”
“不是貧道要毀朝廷,而是朝廷自己毀滅自己,洪大人,貧道問你一句話,你們青州那邊,知州如何,待你回青州勞煩帶句話給你們大人,貧道一路斬妖除魔,它日來到青州,可要做好準備了。”
這番話讓現場眾人心神大震。
他們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完完全全就是憑借一人之力,想要跟整個世道的不公對抗。
“大,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有人開口詢問。
洪磊迷茫的很。
怎麼辦?
你們問我,我能去問誰?
攔住玄顛道長嘛,哪能攔得住,誰都攔不住。
“回去,回青州。”洪磊說道。
“現在回青州,我們如何交代?”
“如實交代。”
……
此時。
街道。
百姓們紛紛將視線轉移在行走在街道的林凡三人。
有的百姓匆匆從屋裡跑出來,站在街道邊緣觀望著。
林凡一襲紅道袍,背著傘,彆著斧,帶著兩女朝著城門口走去,由於經過他的大清洗,寧駿縣的氛圍好了許多。
沒有那些亂七八糟提著刀的惡漢在街頭耀武揚威。
“敢問道長道號。”有百姓鼓起勇氣喊道。
“貧道玄顛。”
“敢問道長來自哪家道觀。”
“朝天道觀。”
林凡並未隱瞞,如實說著。
“多謝道長。”
“多謝道長。”
百姓們高呼著,歡送著,言語間滿是真誠,漸漸地,街道早就擠滿了人。
此時,洪磊他們在林凡前腳離開府邸後,後腳也離開了,騎著馬跟隨在後麵,看著城中百姓這般發自內心的歡送,說實話,此等場麵大為震撼。
監察司的成員們默不出聲。
他們入監察司到現在,何時遇到過這種情況,貌似遙想,好像很久之前去過某鎮,鎮長也組織過百姓們歡送。
但那些百姓臉上卻無笑容,更像是逢場作戲。
“如果這次來寧駿縣的是崔穎翊,那該多好。”一位成員嘀咕著。
洪磊沒有聽到,如果聽到,就會怒瞪一眼,有的人不能提的規矩不懂嗎?
但靠近的成員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默不出聲的看了眼對方。
崔穎翊是青州監察司二把手,身份非同凡響,乃是五望之一崔家子女,彆說不給監察司任何人的麵子,就算是青州知州的麵子都不給。
而為人如何,自然不用多說。
此時。
原本出城的這條道路並不長,但如今他們跟隨在後麵,愣是走了半個時辰,遠遠望去,依稀能看到城門口那邊圍聚著眾多百姓。
“大人,你說朝天道觀到底是什麼道觀,為何以前從未聽說過?”
洪磊搖搖頭,他也從未聽說過朝天道觀,看來回去得好好的調查一下,隻是不知此次回去,將會麵臨著什麼。
現如今看似好像波瀾不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那是因為韓天寶的死訊還沒有傳遞到韓顯貴的耳中。
一旦得知。
那便是狂風暴雨來臨的時候。
……
某處偏僻的道路。
數輛馬車在小道上行駛著,駕駛馬車的雖說身穿素衣,但全都精神飽滿,一看就知道絕非常人。
馬車裡時不時傳出孩童們嬉鬨聲。
領頭駕駛馬車的漢子時不時望著車廂,臉上浮現笑容。
此時,一位裹著頭巾的男子從後方跟上,“李哥,前方就是杏花鎮,咱們到那裡嗎?”
李百善沉思著,“不,杏花鎮地理位置很容易暴露,我們得去更遠的地方,否則一旦被追蹤到,後果不堪設想。”
“嗯,明白。”頭巾男子點頭,轉身跑回自己的馬車。
對李百善來說,逃亡的過程頗為順利,回到青州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僅僅是帶著家眷出城,就算被問,也隻是說踏青。
青州那邊得知他們殺掉韓天寶是需要時間的。
而他們就是利用這時間差,轉移,逃亡。
要問他後不後悔。
他隻能說不後悔。
唯一後悔的便是,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肯定不會拖累這些兄弟同僚。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忽然,前方出現一位陌生人。
這讓李百善大驚,瞬間警惕起來,手掌慢慢摸向身後的刀柄。
前方陌生人帶著鬥笠,手持一根木棍,看不到容貌,不知是誰。
突然。
有東西被投擲而來,他以為是暗器,定神一看,原來不是,伸手接住,當看清楚物品時,卻是臉色一變。
隻見一塊石頭上寫著六個字。
“杏花鎮,時山謙。”
前三個字倒是無所謂。
唯獨後麵這三個字。
如何不讓李百善震驚,陡然間,他想起一件事情,那還是許久以前,他跟隨師父學武,有人來看望他師父,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說,他命中有劫,但往後妙不可言。
他當時哪有當回事,便問師父那是誰。
師父僅說‘天下第一’。
李百善沉思著,緊握著石塊,將石塊捏碎,雙方路過的時候,誰都沒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這般的路過。
“杏花鎮。”
李百善知道時山謙是誰,也知道對方的能耐。
如果要說世間是否還有活神仙。
那他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那就杏花鎮。
這不是他對時山謙的信任,而是他對過世許久的師父,所有的信任。
能被師父稱為朋友的。
自然值得相信。
遠方,時山謙回頭望著離去的車隊身影,仰望天空,觀摩山勢,掐指算著。
“就是此地,但還遠遠不夠,六吉星,君臣慶會格局,君未現,臣以來,朝廷孽龍無法回頭,此地已經孕育出幼龍,但坎坷萬分,世間妖魔邪祟無不虎視眈眈,老夫得將此未成氣候的龍給隱起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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