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尼姑道“師太有請道長上山。”
“多謝。”
村民們對年輕尼姑很尊敬,同時當聽到眼前的道長是師太所請的時候,他們全都露出尷尬的笑容,有的對林凡連連點頭,仿佛是說,誤會,都是誤會。
年輕尼姑看著村民們道“你們往後彆一窩蜂的拿著農具一塊出門種地,很容易造成誤會的。”
“啊,對,對,對。”
村民們覺得這理由非常的棒。
沒有錯,咱們就是去種地的。
“道長,請隨我來。”
年輕尼姑客氣的很,同時對眼前的玄顛道長頗為好奇,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師太提及過玄顛道長的名字。
在這樣的世道中,竟然還有人不辭辛苦的斬妖除魔,甚至斬的妖,好多都是非常厲害的大妖。
“有勞了。”
在年輕尼姑的帶領下,眾人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而行。
經過山上的台階時,林凡看向四周的樹林中,時有動物的身影,甚至連一頭妖魔鬼怪的氣息都沒有。
到達山頂,一座古樸的尼姑庵映入眼簾,匾額上刻著‘血安庵’三個大字
步入庵內,他發現寬敞的空地竟然躺著許多女子,這些女子一動不動,身邊有彆的尼姑在給這些女子按著腿,活動著筋骨。
“這些女子是缺了兩魂五魄的女傀。”
林凡驚訝萬分,隨即施法將萬民傘中的魂魄放出,這些魂魄如同找到自己的家似的,開始往那些女傀的體內湧去。
年輕尼姑震驚的看著。
“道長,您怎麼會有她們的兩魂五魄?”
林凡道“貧道滅掉了涪陵縣的黃天教,得到了這些女傀的魂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將她們送到本體裡,沒想到師太這裡,竟然有這麼多女傀,倒也是幸運,不過可惜了,還有些魂魄沒有找到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那些本體還在不在了。”
話雖如此,但在他看來,可能真的不在了。
年輕尼姑露出敬佩之色。
隨著缺失的魂魄回歸到本體,那些女子全都陷入到昏迷狀態中,魂魄需要適應時間,就跟在玉明山那邊是一樣的。
很快,在年輕尼姑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屋門前。
“師傅,玄顛道長來了。”
“道長請進。”屋內傳來血師太蒼老而溫和的聲音。
推開門,屋內明亮而寧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血師太盤坐在蒲團上,麵對著一尊金佛,她的身影在功德之眼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祥和。
“血道友,貧道玄顛,打擾了。”
林凡走到會客的蒲團前,緩緩坐下,在功德之眼下的血師太,依舊是血師太,渾身毫無煞氣,反而有著肉眼無法看見的功德之光,那是救了很多人的光輝。
血師太憑空旋轉,麵帶微笑的麵對著林凡他們。
狐妲己跟貓妙妙仿佛被嚇到似的,發出驚嚇聲,隨即又捂著嘴,不敢多言。
但在林凡眼裡,血師太笑容如花,膚白貌美,一張鵝蛋臉有種說不出的圓潤,讓人看了就覺得舒心,安心。
關閉功德之眼。
如今血師太的模樣出現在眼裡。
枯老如樹皮的臉一道道溝壑紋路,一顆眼珠從眼眶裡掉落,血肉連接著眼珠,就這般的掛在臉上,但那眼睛依舊是活的,還能轉動。
剛剛兩女發出的驚嚇聲,顯然就是被師太的模樣給嚇到了。
此時的血師太同樣看著林凡。
在她的眼裡,盤坐在蒲團上的玄顛道長渾身散發著一股極致的陰邪氣息,似有一尊絕世凶魔虛影猙獰霸道的在咆哮著。
“久聞玄顛道友威名,貧尼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血師太說道。
林凡笑道“道友謬讚,就是不知道友是從何聽聞的?”
血師太,道“皈無大師與貧尼提及過道友。”
“哦?”林凡詫異,“原來是皈無大師,自從在涪陵一彆,便許久未見到大師了,不知大師是如何說貧道的?”
血師太道“大師說世間出了位玄顛道長,斬妖除魔,懲惡揚善,匡扶正道,乃是真正的道家高人,如果世間能多出現一些玄顛道長這樣的高人,那這世道的妖魔鬼怪,還有何猖狂的能耐。”
“哎呀,大師謬讚了,貧道……誒。”林凡連連擺手,謙虛的很。
血師太無奈的很,正常的誇人流程就是簡單的說上一兩句而已,哪能想到這位道友非得刨根問底。
她能說皈無大師跟她說,最近貧僧認識一位自稱玄顛的臭牛鼻道士,殺心極重,心狠手辣,砍妖魔鬼怪也就罷了,可連砍惡人都殘忍的很,基本很難留有全屍,也不知從哪學的那麼多邪法,簡直魔焰滔滔,你往後要是遇到,彆說是邪法,就說是正宗的道法。
這牛鼻道士心性不太穩,神智方麵可能有些不太正常。
血師太不想在這方麵繼續聊下去,而是道“道友為何不問問貧尼跟黃天教的關係?”
林凡笑道“未見道友的時候,貧道是懷著斬妖除魔之意前來的,見到道友後,貧道什麼都明白了,不用問,真的不用問,有的時候隨波逐流並非是壞事,反而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同樣也能保護到彆人,就比如那些女傀。”
聽聞此話的血師太露出詫異之色,有些懷疑皈無大師說的那些話了。
眼前的玄顛道友,貌似很有智慧,智慧是需要有深厚底蘊才能積累出來的。
林凡接著道“道友是如何知道貧道來到這裡的?”
血師太解釋道“當道友出現在血安村附近的時候,貧尼就知道了,靠的就是這件已經破損的法鏡,道友道行深厚,法鏡自顯。”
“哦?這麼神奇嗎?”林凡湊過來瞧著師太手裡的法鏡,鏡麵的確破了一大塊,僅有一小塊完好。
血師太手掌捂著的地方,刻著三個字。
‘顯魔鏡’
意思很明確,魔焰滔滔自顯。
師太自然不可能讓林凡看到的。
此時,林凡收回目光,倒是被師太背後那尊金佛給吸引住了,那尊金佛不是俗物,而是有法力波動著,蘊含著很渾厚的佛性。
“這是皈無大師的金佛。”血師太見林凡的目光落在金佛身上,解釋著,“貧尼吐納天地濁氣,心性受染,自身又沒有大師那樣的高深佛性,日積月累必然會入邪道,變得瘋瘋癲癲,四十多年前,大師第一次來到這邊,發現了貧尼情況,便將這尊法器金佛留在了此地,希望我日後靠此金佛,壓下心中的邪性。”
林凡點著頭,已經明白了。
眼前的血師太顯示的數字是49。
修行的境界比他要高,尤其是吸食惡氣達到這樣的境界,或多或少肯定會有些問題的,但如今一點問題都沒有,說明這尊金佛很是了不得的。
大師彆的不說,在待人方麵是真的沒有毛病。
就是這金佛一看就知道是純金的。
想到大師窮嗖嗖的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好。
血師太對皈無大師是非常感激的,她必須不斷地提升自身的修為,隻有修為提升了,才能護住這片安詳之地。
而吐納惡氣的代價不僅僅是心性扭曲,容貌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甭管多能看得開,什麼臭皮囊而已,但隻要是女人,都對容貌較為在意的,剛剛顯魔境照出了她的樣子,心裡也是輕歎著。
年輕時候的她,都不知有多少人踩破了她家的門檻,想著娶她過門,甚至還有一次,一個年輕俊朗的和尚穿著破舊的僧衣,來到她家化緣,看到她的時候,連手裡的木缽都掉落在地,傻乎乎的看著她,都看傻眼了。
真是一個傻乎乎的和尚。
“哦,原來如此,大師曾經也傳授貧道一門拳法,名為降魔拳,同樣能壓製心魔,前段時間,貧道在大師麵前施展了一下,大師都說貧道的拳法練得好。”林凡笑著說道。
血師太道“道友年紀輕輕,僅憑肉靈香就能修行到這等地步,足以說明天賦之高,難以想象,可惜是在這末法年代,如果天地間沒有惡氣,以道友的天賦,成就難以想象啊。”
林凡道“無妨,貧道不為追求多高的境界,隻希望這世道能清明。”
血師太同樣希望世道能夠清明,曾經的她也是受害者,明明有著幸福美滿的家,但一夜之間在火光中燃燒殆儘。
“道友,此行的目的地應該是青州吧。”血師太問道。
林凡道“沒錯,就是青州。”
血師太,道“道友,此行凶險,你要萬分小心,青州那邊來了不少黃天教的人,還請了許多妖魔鬼怪去坐鎮,前段時日道友誅殺入地玄師的事情,已經在黃天教傳開,惹的黃天教非常不悅了。”
林凡擺手道“無妨,這黃天教作惡多端,乃是所有罪孽來源,不知多少女子被他們抓住抽掉兩魂五魄變成女傀,送給妖魔虐待修煉,貧道唯一遺憾的便是自身道行提升的太慢,否則必然要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黃天教連根拔除。”
說實話,血師太從未見過像玄顛道長這般雷厲風行的。
她是知道青州這邊黃天教遇到的麻煩。
那些跟黃天教有關係的妖魔鬼怪是真的被殺懵了,簡直難以想象。
哪怕皈無大師都受限黃天教與五望。
“道友,這件東西希望能幫助到道友。”血師太將擺放在金佛前的一個木盒拿了過來,裡麵裝著折疊起來的黃布,黃布上麵有著密密麻麻的金色佛文。
“道友,這是?”
“這是貧尼十年前抄錄的《大方廣妙蓮華王十方佛母陀羅尼咒》,每日佛法加持,日日夜夜放在金佛前,已有不小的佛力,希望能幫到道友。”
林凡接過佛布,萬分感謝道“多謝道友。”
血師太看著林凡,最終無奈的歎息道“貧尼顧慮太多,無法幫助到道友,否則真想隨道友一同前去青州斬妖除魔。”
林凡聽聞笑道“沒事,道友要庇護這方寶地,豈能隨貧道前去斬妖除魔,貧道四海為家,走到哪是哪,他們想要找到貧道,還需花些功夫,但道友不同,就在這裡能往哪跑,要是找不到道友,他們肯定要對無辜的村民下手。”
他不會強迫,他能理解。
就跟先前的皈無大師一樣。
不願對黃天教跟五望出手,肯定是有顧慮的,哪裡像他這般都沒什麼把柄,要說唯一的把柄就是朝天道觀的師兄。
不過師兄肯定是能理解的。
哪怕真的被人找到朝天道觀,師兄得知他下山後,就一直斬妖除魔,肯定是萬分欣慰,甚至還會高呼著。
我師弟玄顛乾得漂亮。
你們拿我威脅我師弟,我豈能如你們所願,我現在就死在你們麵前,徹底的讓我師弟無所顧慮。
仔細想想,師兄真能做得出來。
時間過得很快。
林凡並未在這裡留宿,而是跟師太告彆,帶著兩女與道屍離開了這裡。
血師太目送著玄顛道長下山。
目光落在兩女身上,那是兩頭女妖,第一眼便已經看出,但是她最終將目光落在那具被包裹嚴嚴實實的身影上。
那身影散發出的邪性好重。
簡直驚人。
還有對方背後的那把傘,怕是聚集著不少的陰魂,而且這些陰魂的品階應該很高。
下山的路途中,林凡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狐妲己道“道長,你一直微笑著,是不是覺得這世道還是有很多道行高深的修行者,與道長一樣,在為這世道努力著。”
林凡道“沒錯,就是這樣,你看那位血師太,貧道就差點誤會了,師太雖然跟黃天教有關係,可也是希望能救下更多的人。”
狐妲己道“自從跟在道長身邊修行,妲己就覺得自己的內心得到了升華,就算妲己是妖又能如何,往後要做一位拯救世道的妖。”
一旁的貓妙妙,瞧著姐姐跟道長侃侃而談,她是真的羨慕啊。
她自己憋了半天,連句廢話都沒放得出來。
甚至常用的‘俺也一樣’都沒辦法插進去。
夜晚。
青州,監察司。
趙天行獨自的待在屋內,心事重重,洪磊已經走了,現在的他身邊都沒有幾個人能用了,如今青州情況很不對。
被搞得烏煙瘴氣。
黃天教的兩大聖童就是惹事精,完完全全沒有將普通人的性命當一回事,甚至那些百姓連螻蟻都不如,已經有不少百姓開始往城外逃離。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位監察使推門進來,滿臉的愁容,“大人,您就不能跟崔穎翊說一說嘛,讓她跟黃天教的人談一談,能不能不要在城裡搞破壞了,就今日一天,那體型肥胖的聖童,就連吃帶殺,害了二十多人啊,已經搞得人心惶惶的,百姓對咱們怨恨極大啊。”
他是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青州城內冷冷清清,就沒幾個人願意出門,搞得他們買菜都差點沒地方買。
他是親眼看到的,一家緊閉大門的酒樓裡,好像有人在裡麵說著他們監察司跟聖童的壞話,誰能想到,那聖童踹開了大門,緊接著,就傳來慘叫聲,還有各種殘肢斷臂被拋了出來。
他們這些尋常的監察使也是敢怒不敢言,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
趙天行看著屬下,嗤笑著,“你覺得崔穎翊會將青州百姓的性命當一回事?況且,就算她當一回事,你認為黃天教聖童會聽她的話?”
“你信不信本大人到那聖童麵前說一嘴,腦袋都未必能扛在肩膀上。”
聽到這些說法的監察使不服道“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糟蹋青州?”
趙天行道“要怪,你就怪那玄顛妖道,如果不是他這邊殺,那邊殺,殺出事情來,他們會來青州,青州會出事嗎?你要真想他們停下來,你就回去祈禱玄顛妖道能早點來,早點被殺掉,他們就會早點離開,多耽擱一天,那青州就會多亂一天。”
這位監察使躬身離開,退到屋外,關上門,心裡狠狠罵了一句,真踏馬的操蛋。
回到另一間屋內,一群同僚喝著悶酒,看到他回來,齊刷刷的看向他。
“大人怎麼說?”
“能怎麼說?沒法辦。”
“瑪德,怎麼會這樣,我都踏馬的把我老娘接到監察司居住了,就怕那些瘋子波及到我娘。”
“洪大人走的好啊,就是把我們這些兄弟給扔了。”
“行了吧,洪大人的侄女被妖給害了,咱們這邊連個屁都沒得放,不走乾什麼,留在這裡繼續當狗嗎?”
“你們說玄顛會不會來?”
“肯定會來,我跟洪大人最久,大人都說了,玄顛肯定會殺到青州,你瞧咱們現在青州來了多少妖魔鬼怪,那都是坐鎮在此,等待玄顛來的。”
忽然,有人小聲道“不行我們也走吧,那玄顛專門斬妖除魔跟懲惡揚善的,咱們做了這麼多事,怕是會被牽連進去啊。”
“要走也是你走,我又沒做壞事,我就混混日子,賺點俸祿,養家糊口而已,你就不同了,你前段時間是不是玷汙了人家閨女,還殺了人家父母?”
“草,踏馬的老子不走了,那玄顛妖道也就一個腦袋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黃天教來了這麼多人,還有咱們城裡數千士兵,他拿什麼來?”
“哎,踏馬的,我努力練武成為監察司一員,不就是想替天行道,懲惡揚善的嘛,怎麼就漸漸地麻木了,習慣了,老子年輕時的誌向,就被你們給磨了。”
“彆放屁,是你自己變了,能怪誰?”
在這間屋內,彆看他們是風風光光的監察使,好像很高端似的,實則在某些人眼裡,他們跟尋常百姓們沒有兩樣。
一日後,風和日麗的一天。
四道身影出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他們是前行,而這些人群則是背道而馳。
抬頭看向前方城牆,那就是青州。
“這位施主,貧道玄顛,來自朝天道觀,請問你們這是去哪?”
此話一出。
拖家帶口離去的百姓們,紛紛停下腳步,齊刷刷的轉過身,神情木訥的看著身穿血色道袍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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