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都是隱水宗和龍淵城賦予的,是隱水神尼以及龍淵城主,給予了此地之人安定富足生活的條件。
故而,豐糧鎮和龍淵鎮的眾多百姓,都是格外感激擁戴隱水神尼和龍淵城主。
“阿爹,阿爹!”
一個小姑娘在彎彎曲曲的鄉野小道間蹦蹦跳跳跑著,奔往那山坡上的放羊人,兩條羊角辮在空氣中甩來甩去,甚是可愛。
然而她才跑了幾步,便被對對雙雙的花蝴蝶吸引了去,立即追著圈圈飛旋,翩翩起舞的蝴蝶進了花叢中。
“呀!——”
她突然一聲驚叫,嚇得翻到一個跟頭,再爬起來,便驚懼看到花叢對麵的灌木叢旁,半躺坐著一道魁梧的身影。
這身影,麵部一半黑色紋路,一半白皙如常,有一襲火紅色的戰袍,還有一身灰黯如黑夜的金屬戰甲。
身旁擺著一口靈光閃閃的大關刀,映照著小姑娘粉嫩驚懼的麵龐。
似是小姑娘的驚叫,將他僅有的一絲清明意識給喚醒。
他驀地睜開雙眼,眼神中凝練的近乎赤紅的殺機一閃。
小姑娘兩眼一呆,幾乎要暈厥過去。
但男子似霎時察覺眼前情況,強大的靈神迅速壓製血脈間那種恐怖的躁動以及魔性,幾乎是眼布紅筋,充滿猙獰。
不過那種強烈的煞氣卻是緩緩消散,未曾對小姑娘造成太大的衝擊傷害。
他衝著仍呆滯在原地的小姑娘勉強一笑,咧開乾裂的嘴唇道,“丫頭,這裡是龍淵城?”
小姑娘直撅撅坐在地上,早給嚇得六神無主,方寸大亂的點頭,又搖頭,“不,不是,這裡是龍淵山”
男子皺眉,又舒展開,搖頭一笑,“龍淵山,不就是龍淵城?”
他又拄著關刀,緩緩起身,目光看向山下忙碌的人們。
不遠處堆積的金黃色的穀子才收割,壘了老高,高粱又熟得火紅一片。
穗子在陽光下閃動,秋風在高粱地裡打著滾兒,飄來微弱的大豆搖鈴般的聲響。
空氣都仿佛是泛著香甜的氣息,如今山坡上、田野裡,到處都是緊張秋收的人。
一路走來,他見慣了戰鬥與廝殺,見慣了路上的死人。
有被殺的,有餓死的。
除了少數繁華大都會。
他就幾乎沒見過在這種小旮旯的地方,還能有如此糧食豐收、人們幸福的盛景,一切恍如夢境,似進了一個世外桃源。
而這一切,都繞不開兩個人,其中有一個人,便是他扛著魔性侵擾,扛著被魔化的危險也要前來殺的人,近乎已成了一道執念。
但現在,嗅著空氣中熟透了的糧食那醉人的氣息,他似又想起了途中嗅到的那種死人屍體腐爛的惡臭氣味兒。
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
他胃裡一陣翻滾,額頭眉角泌出汗珠,內心在忠誠與仁義之間做著激烈掙紮。
他深呼吸口氣,看向小姑娘,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丫頭,叔有些餓了,能不能給叔送來些吃的?”
小姑娘呆愣半晌,眼見這醜陋男子似沒有惡意,立即用勁兒點頭。
她顯然知道餓肚子的那種滋味兒。
正因為知道,哪怕有些懼怕這個陌生的男人,卻也願意答應,將食物送給麵前的人,緩解饑餓,避免餓肚子的痛苦。
“你你等著”
她爬起身,光著踩滿泥土的腳丫,很快跑出花叢。
“阿爹,阿爹,奴奴餓了,奴奴要吃好吃的.”
“奴奴.?”
聽到姑娘的名字,關自在泛熱的心,又有些微涼。
他何嘗不是出身貧苦。
若非殿下,而今隻怕早已身首異處。
但正因出身貧苦,他方才能與窮苦人共情。
奴奴這個名字很平凡,甚至是卑微,似一出身就逃不脫做奴為婢的命。
恰恰卻是貧苦人僅僅想讓小孩兒能平安成長,哪怕為奴做婢,隻要有一口吃能活下來就行的心理。
他正思索著,前方輕快的小腳步已傳來。
小姑娘懷裡抱著一半乾巴了的苞米和一根高梁穗子,小臉蛋兒上洋溢著質樸的高興。
對於她來說,這就已經是最好吃的東西。
關自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是他小時候夢寐以求想要吃的好東西。
突然,陣陣慘叫聲打破豐收的喜悅,一路從山下傳到半山腰。
一股強烈的異力波動伴隨靈神力量,如狂濤巨浪般快速傳開。
關自在眉頭驟然皺起,目光銳利,壓製的氣息幾乎要衝騰而出。
“阿爹!——”
小姑娘一聲驚叫,苞米跌落在地。
遠處的牧羊人連同羊群和放養犬,割麥子般在靈神力量的衝擊下倒了一地。
一股強盛的靈神力量伴隨一道冷酷婦人的喝聲,如波浪橫掃而來,傳遍龍淵山。
“龍淵城主,交還本宮的神兵,交出蛇莊的寶物,否則本宮縱是奈何不得你,也要你龍淵山之人痛!”
“放肆!”
關自在雙眼猶如無邊黑夜中的一團烈火!
一團壓抑著極度邪惡與魔性的烈火。
手中關刀一正,爆發出的靈神猶如鋒銳的鍘刀,將衝襲擴散而來的靈神擊潰,更是如直搗黃龍直奔山下。
山下一處田野之間,四周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農人,佇立著一位身形高大麵膛陽剛的女子。
倏然這女子麵色大變,驟地悶哼一聲,眼神中釋放的神光黯淡,口角溢出鮮血,趔趄地兩腳踩進了泥濘水坑內。
下一刻,她眼瞳收縮,目光瞥到一道高速移動的模糊身影,以驚人的急速下山,破開麥浪衝來。
“你是誰?這是我與龍淵城主之間的恩怨!與旁人無關!”
她下意識便要後退撤走,察覺到來人的靈神強大無匹,口中忙辯。
然而那身影刹那跨越數百丈,靈神再度發出衝擊。
“與旁人無關,何以遷怒旁人?”
“有關無關,我關刀自在!吃某一刀!”
他豁地刀光一挺,一道鋥亮刺目的刀光隔著數十丈,淩厲澎湃,轟然砸落。
關刀之上,升騰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