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臉龐隱在黑暗中,她聽到母親溫柔的說道:“沒事,好孩子,到母親這邊來。”黃世傾把手上的血擦了又擦,才敢往母親那邊走。陶紫看著還在喘氣的陳娘子,毫不猶豫的補上一刀。正巧這時道士推開門走了進來。道士:……這就是傳說中起死回生的醫修當天夜裡,他們在玉兒的指引下,找到了屍體。玉兒站在屍體身邊,看著自己死不瞑目的身體,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眸再度渾濁。花僧歎了一口氣,道:“當真無救了明明她隻是一個苦命人。”陶紫道:“花道友,動手吧。”他又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出手除了她。待回到黃府時,管家等人站在府外,著急的四處張望。陶紫預感到不對,快步上前,道:“怎麼都在府外守著”管家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聲音裡帶著悲戚:“夫人讓我來這等著陶仙人,她不行了……”趕到內室時,黃夫人精神極好,拉著黃世傾的手講話,看見她時還笑著道:“總算等到你回來了。”陶紫心跳加速,這瞧著是回光返照之象。她快步上前,問道:“怎麼回事”離秀沒有跟他們一起去,此時他站在一邊,道:“老夫人本就是靠一口氣撐著,偏偏遇上了鬼,陰氣侵體,在你們走後就吐了血,原本還是有幾日的時間,生生吐沒了。”黃夫人輕聲道:“小傾,你出去吧,母親有些話跟陶仙人說。”既然她已經點明了說話對象,其餘幾人也識趣的離開。陶紫坐到床邊,黃夫人安靜的看著她。她沉默著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下,看著這熟悉的美豔五官,哪怕早有預料,黃夫人還是落下了淚。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龐,道:“小染姐姐,好好活著。”“會的。”“在死前還能見姐姐一麵,阿願很高興。”陶紫溫和的握住她的手:“將來,我會去見你的。”柳願笑著搖了搖頭:“彆來了,哪怕有轉世,轉世之人也不是柳願了。”她眼神漸漸失去色彩,手也逐漸無力,最終也隻留下了一句話:“小染姐姐,一願你事事如意,二願你歲歲平安,三願你笑顏常在。”陶紫看著她闔上的雙眼,輕柔的將她的手放下,又替她整了整鬢發。她送走了很多凡人好友,柳願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重新帶上人皮麵具後,她走了出去。黃世傾站在門邊看著她,她搖了搖頭,她衝了進去。嚎啕哭聲從裡麵傳出,管家晃了晃身體,忍著悲痛吩咐身邊人道:“快馬通知大少爺,讓他儘快回來。”陶紫沉默的離開主院,回了那個小院子。韓越善他們也跟著離開了,各自去了各自的院子休息,畢竟這些事與他們無關。兮靜看著站在橋上的師姐,忍著睡意道:“師姐,天快亮了,你不休息嗎這幾天你幾乎都沒怎麼睡。”“沒事,你睡吧。”她打著嗬欠回了屋子。陶紫看著主院的方向,一開始,她來這裡隻是想看看昔日的好友是否安好,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送了好友一程,還拿到了這個簪子。她垂眸看著手上的簪子失神,她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到底是被誰抹去的,或許是彆人,也或許是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候的自己知道記憶會消失。二十五年前的自己尚且還在為明嵐宗拚死拚活,卻刻意將簪子放到了柳願這,還留下了那句話,這意味著什麼陶紫握緊簪子,那時的自己不信明嵐宗。她原本以為自己與明嵐宗之間的仇怨僅有陷害一事,她原想著恩怨相抵,原想著安安靜靜的當逸散門的大師姐,再也不涉及那個地方。可現在看來,她得走一趟,哪怕隻是為了消失的記憶。畢竟,沒人願意自己的記憶消失甚至……虛假。心魔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在她耳邊低語:“怎麼,仇恨不足以讓你回去,記憶卻可以”她喃喃道:“倘若記憶有誤,那恩情也可能有誤,恩情有誤,又哪來的恩怨相抵。再說了,能讓幾十餘年前的我特地留下簪子提醒,其中的事情必然不小,不走上一趟,我不安心。”心魔笑了起來,道:“我還當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報仇,就當一個窩囊廢守著這逸散門度日了。”陶紫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些事情——青嵐天尊的無情偏心,連清舟的炫耀譏諷,那三個白眼狼的冷漠。恨嗎很奇怪,恨不起來,隻覺得好笑和失望,甚至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會那麼悲痛到以至吐血。明明記憶裡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你是難過的,你是憤怒的,你是痛苦的,但情緒上就是沒有多大起伏,明明事情也沒過去多久。自己到底怎麼了哪怕隻是陌生人,那樣被誣陷也是該憤怒的,不是嗎“陶妹”離秀疑惑的聲音響起,她收斂心神看了過去。“離公子還不睡嗎”他啞然失笑,道:“怎麼一沒外人,陶妹的態度就疏遠了。”陶紫從善如流:“秀兄。”“能否改成離哥秀哥也行。”“秀兄比較好聽。”離秀無言,什麼叫開著耳朵說瞎話,這就是。陶紫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秀兄,你說,一個金丹有可能因為雜務繁忙而頭疼嗎”他隨口道:“除非天賦異稟,否則雜務這東西,誰都頭疼。”“字麵意義上的頭疼,甚至能疼到昏過去。”離秀震驚的看過去:“陶妹,你是在開玩笑嗎金丹是什麼那是離元嬰真君一步之遙,被人譽為真人的存在啊!怎麼可能因為處理雜務而頭疼”陶紫輕聲道:“身為金丹真人,但身體不好的也有很多。”“可陶妹說的分明是因為雜務而頭疼。”他糾正道,“要是頭疼,那也隻能是彆的原因。”彆的原因……陶紫沉默的看著水麵。